>>> 2006年第1期
湘西女匪情仇录
作者:柯 云
“我在读书时就听人说,共军是真正的好人。我怕你吃亏,就顺便说了一句。”黄姑娘望了王超一眼,突然问:“大哥,你爱湘西姑娘吗?”
王超未说话,想起了陈小芬,怅然一笑。黄姑娘突然唱起了一首山歌:“郎有情来妹有爱/干田螺蛳口难开/只等春天下雨来/有朝一日花开了/海枯石烂花不衰……”唱罢,她将身上的银锁取出来,递给王超:“大哥,这锁送给你,你看到她就会想起我们湘西姑娘,想起我。”王超接在手中,只见锁的两边还铸有银字,一边是“易养成人”,一边是“长命百岁”。他曾经看到陈小芬的颈上也有一把这样的银锁。黄姑娘将装饰“长命百岁”的那半边留给他了。王超心中一动,给她松了绳子:“你走吧,我们后会有期。”黄姑娘含着泪水向王超道别:“但愿后会有期。”
王超放走了黄瑞英,受到了严重处分,被开除党籍、军籍,遣回老家。回家后不久,他生了重病,久治不愈,在临终前给儿子王元讲述了他与陈小芬、黄瑞英以及银锁的故事。已经成年的王元因从事文化工作,遂萌发了到湘西采风的念头,决定走访当事人,寻找那半边银锁。
喜结银锁缘
1984年春天,他带上半边银锁,千里迢迢从北方来到神奇的湘西。
经过三个多月的明查暗访,进苗山,入土家山寨,王元终于从知情的翠云等人口中得知陈小芬可能就是黄瑞英,她早年已与云南一位农民结婚,到缅甸做生意去了。王元又火速赶往缅甸。
这时中缅边界民间贸易已很兴旺。也许是天遂人愿吧,王元第一个选定了萨尔温界河边贸市场。这天恰适灯节。边贸集市热闹异常,随处可见皮肤略黑、矮壮额高的缅甸男女,她们在灯光中间,在鞭声中翩翩起舞。这时,一位穿孔雀“特敏”(缅语)的缅女,笑容可掬地用汉语向王元问话:“大哥,吃点什么?”王元说:“暂不想吃,随便看看吧!”王元猛然发现她颈上戴有半边银锁,心中不由一惊:莫非眼前的女子就是黄瑞英的女儿?王元便有意将口袋中的半边银锁拿出来,对她说:“小妹,你看我俩的银锁怎么各只有半边呢?”小姑娘才回过神来,问道:“大哥,你的银锁从何而来?”
“我父亲交给我的。”王元自豪地告诉她,“这次就是为此而来。”
姑娘双眉一挑:“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王超。”
王元反问她:“那你的银锁呢?”
“是我母亲给的。”
“请问你母亲的姓名?”
“她叫黄瑞英。”
听到这里,王元连连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世界上的事竟有这么巧。”小姑娘以为说她撒谎,赶紧补充说:“我可是讲的实情呀!”王元望着美丽的姑娘说:“这大概叫做缘分吧!”姑娘有些腼腆,岔开话题:“请到我家做客,赏脸吧?我家就在附近。”王元点头表示同意。当天,她将王元邀请到家中。一路上给他唱了许多山歌,唱罢,掉过头亮起一对忽闪闪的眼睛问王元:“你喜爱这首山歌吗?”王元连说:“喜爱喜爱。”心中愈发喜爱这位开朗的缅甸姑娘。
原来,黄瑞英就是陈小芬,那次得知心上人受了处分后,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回老家去的,可是苦于找不到他的地址,又加上自己处境不好,无法在本地呆下去,就随亲戚逃到缅甸做生意去了。后来,与云南一个生意人结了婚,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已成家。前年,黄瑞英和男人都因病去世了。女儿就是她,名叫“吉丽”。小姑娘又说,母亲在弥留之际拿出半边银锁,反复讲了其中的故事,要她寻找另半边银锁。
吉丽说:“母亲早年与你父亲有恋情,因为情况特殊而未成眷属。后来母亲为了生存,找到继父黄天霸家,改头换面隐居下来,又遇上你父亲……”说到这里,两人的泪水都夺眶而出。吉丽抹抹眼泪,告诉王元,母亲一再叮嘱她,要她一定找到王超的那一半银锁,可是天下这么大,上哪儿去找呢?没想到今天不找自来了。王元说:“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吉丽脸上充满喜悦:“我看不是巧合吧!”
王元问她:“你嫁人了吗?”
吉丽摇头,反问王元:“你呢?”
王元说:“你认为这次缘份怎么样?”
“你相信缘分?”
“要不,我行数千里到这里来干啥?”
吉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情不自禁地向王元要过那半边银锁,将它们合在一起,天衣无缝,久久不愿再分开。王元问她:“你那半边不给我了?”吉丽莞尔一笑,脸上泛起红晕:“你不同意?”王元问她:“你愿意去吉林吗?”吉丽说:“谁叫我母亲欠下这笔情帐?母债女还呗。”说罢,他们相视一笑,紧紧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