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0期
铁血金城
作者:朱 一
我坦然地放下手臂去接纸和笔,就在接笔的刹那,仇恨化作的力量冲向四肢。我右脚跺向金满斗脚背,左腿向他的裆部猛踢过去。金满斗身体跟着弹飞而出,痛苦的叫声只叫了一半就停止了。比金满斗更惨的要算站在我左右的两位了,他们握枪的手腕,麻杆样地在我手中一折而断,随后,我一翻手背,五爪如钩,左右出击,从他们的眼窝内各自掏出了一只眼珠。他俩便像比赛样的嚎啕大哭去了。
马行空的举动让我耳目一新,真没有想到平素昏昏欲睡的他,这时犹如生龙活虎,且拳脚功夫决不在我之下,被他一下抓在空中的汉子早已腿折臂断,呼爹喊娘地哀求留命。目瞪口呆了一下的圆片眼镜,尽管有着一身过硬的功夫,但面对着被怒火燃烧得双眼发红的马行空,给他一身胆,他也不敢施展手脚。他丢掉圆片眼镜,拔腿就跑。尽管速度飞快,却没能逃过马行空九节钢鞭的追杀。九节钢鞭从马行空的手里呼啸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脑袋的正中,将他那硕大的脑袋均匀地分成了两半。
房内的格斗声和哭叫声,惊动了埋伏在周围的敌人,木质楼板上杂乱的脚步声倾泻而下。
“赶快离开此地。”我低声喊道。其实,马行空行动的速度比我更快,不仅别好了自己的枪支,而且还将金满斗等人的枪支收拾了个干净。
砰砰砰……我冲出走廊,目光刚扫到大堂,大堂内的枪声就骤然响了起来。只见邱风凉身子一晃,栽倒了。我不禁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挥枪射击着冲了出去,可是刚冲出两步,又弹跳着退了回来。大堂内的火力的确是太猛太凶,子弹如飞蝗流矢样的密集。马行空虽借着墙垛作为护体,左右出击,但也很难发挥出手中枪支的威力。
“龟孙子!我操你老娘!”马行空咬牙切齿地怒骂着,就地一滚,离开了墙垛,回头冲我吼道:“我给你扫开一条血路,你冲出去。”
我弹出一腿将他踢进了墙垛,一边射击,一边以命令的口气说:“我守在这里,你从后面找一条路冲出去!”
马行空还想争辩,当目光与我的目光相碰时,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侧身一滚,从我视线中消失了。
“哒——”身后传来枪声,我的心陡地一沉,周身惊出一身冷汗。显而易见,这是敌人经过周密部署过的一场伏击。
“哒哒哒——”大堂内的枪声陡然间密集起来,可片刻间又稀落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惊呼和惨叫。
我一伸脑袋,看见一位身披黑风衣,头戴黑礼帽的英俊青年站在大堂的门口,手里托着一支枪,疯狂地向大堂内扫射着。
大堂内的敌人的确是一帮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身后的袭击,虽然让他们慌乱了一阵子,但马上就稳住了阵脚,吐喷着火舌的枪口转向大堂门口。穿黑风衣的青年枪法之准是我平生罕见,饶是如此,火力仍难与大堂内的敌人抗衡。片刻间,他不得不扫出一梭子子弹,退着跃出了大堂。
趁着敌人火力转移的当儿,我一手开枪射击,一手揽起躺在柜台边的邱风凉,边冲边向马行空发出撤离的号令,两三个腾挪就跳到大堂之外。
“看炸弹!”马行空身子腾空而起,从手中抛出两枚炸弹。大堂内的敌人,一见马行空的举动,顿时伏倒在地,哪里还敢动弹?
马行空冲出大堂,两腿生风般顺着街道,朝东南方向跑去。望着他那双赤裸着的天足,这时,我才明白他丢出的炸弹为什么迟迟没有爆炸的原委。
侠影危情
我们虽然侥幸脱离了“济世堂”这狼窝虎口,但现在的处境,比“济世堂”更为复杂。偌大的金城,街道如织,且侦骑四出,如若轻举妄动,弄不好便自投牢笼。如若以静制动,在此刻,简直就是坐以待毙的同义词。穿黑风衣的青年人显然是熟悉地形的,而且如影随形地紧跟着我们。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再不丢下邱风凉,我们谁也别想活命。”马行空望着我渐渐缓慢而又沉重的步履,大声吼叫。“这可不是体现仁义道德的时候,干我们这行的,能感情用事么?他妈的邱风凉,你个孬种,伤着胳膊又不是折了腿,你怎好意思像膏药样地贴在人家的背上?”
我对马行空的言语有些反感,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个事实。可是,我怎能将负伤的战友抛下不顾?邱风凉发出的呻吟声比先前更急重了一些,我咬了咬牙,使尽周身的力气奋力向前奔走。
“嘘——”一声尖厉的口哨声在我们前方响起,蹲在一段围墙上吹出哨声的人忽变身形,如鹰一般从围墙上飞跃而下,飘落在街道的中心。停靠在十字街口的一辆马车在口哨的召唤下,横向冲出,塞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没有惊呼,急忙收步拔枪。也就在这时,一阵衣襟飘展声从我的头顶掠过。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人飘若飞仙般落在马车厢边,双枪直指厢内。奔跑在前的马行空,不慌不乱,九节钢鞭,横空出世,生睛长眼样地甩向马头,继而手臂一抖,鞭如软索般缠住了马的脖子,力度的适中,令人瞠目惊叹。受惊的马匹,前腿腾空,一声嘶鸣。
“快上马车!”车厢内跳出一位双手高举以示毫无敌意的中年人,一阵小跑冲到我的眼前说:“我叫雷震天,金城地下党组织成员,奉命在此接应你们。”
凭直觉,我相信了雷震天的话,向马行空发出上车的指示。马行空没有言语,一抖手臂收回了九节钢鞭,接着一个猿跃,坐在了马车夫的身边。
“一起走吧!”我登上马车,向已收住了双枪站在车厢边的穿黑色风衣的青年人说,“感谢你几次出手相助,请问你是——”
“不是你的朋友,但也不是你的敌人,我们还会有相会的时候。”穿黑风衣的青年人打断了我的问话,转身走向一截两米余高的围墙边,身子平地拔起,黑风衣随风鼓动,如一只黑色的蝴蝶在空中一个翻腾,消失在围墙的另一边。
冲出城外的马车,急驰一阵后,拐进了一条坎坷的山道,马车左右晃荡起来。伴随着每次晃动,邱风凉不是呲牙咧嘴,就是眯眼呻吟。后来,忍不住就大骂起来,间或从腰间的镖囊里拔出飞镖,发泄般地射向路旁的树木。我没有劝阻他,我理解一个武士不经一战而身负重创的心情。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马车缓慢地驶进一个大山环护着的小山村,在一间结构古朴的农舍前停了下来。雷震天搀扶着邱风凉下了车,我们在车夫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农舍。农舍堂屋中,站立着一位脑袋光得像鸡蛋,双目深陷,鼻如鹰嘴的中年汉子。雷震天向我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的组长陈天鹏,是他安排我们去金城守候接应你们的。”
陈天鹏是位不善言辞的人,更不精于客套寒暄之道。一杯茶递到我跟前,接着就是干巴巴的几句话语:“王初九变节投敌,‘济世堂’的同志死得很惨。我们找到沙中玉藏身处的情报他不知道,不然的话,损失惨重。”
“沙中玉现在何处?”多一分钟的迟疑,就意味着平添十分的危机。
“在青龙寺内剃发为僧了。这几天真是度日如年,联络站破坏了,我们又与你们联络不上,所以,我只有冒险派雷震天他们去金城打听你们的行踪。近一段时间里,金城的确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就连南城外的‘鬼府’,这几日里也常有灯光闪烁。陈天鹏挺费劲地说完这些后,像是又记起了什么,补充着说了句:“青龙寺距离‘鬼府’只有一里之遥!”
“鬼府?”我有些不解地问。难道与我们这次行动有什么关联?
陈天鹏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急得搔首挠耳,倒是言多口快的雷震天替他作了回答。原来,被称作“鬼府”的大院,是原先桃花山庄的庄主给他的三姨太和儿子在金城建的一处院落。“桃花山庄惨案”发生的当天晚上,沙中玉曾派人前往那里斩草除根,可是,却扑了个空。大院内翻遍了,就是不见三姨太和她儿子的踪影。后来,日本人和国民党先后在那里设置过办事机构,可总有人在那里死得不明不白,“鬼府”的称呼就自然而然地叫开了。“鬼府”与这次行动有无关联,现在还无法断定,但与沙中玉却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