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5期

马滔当了一回流氓

作者:王新民




  汪涌涛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香烟盒,抽出一支,横着在嘴里拉了几个来回,把烟纸弄湿后叼在嘴上,一扣烟盒,“啪”地跳出一团蓝色的火苗。他不慌不忙点着烟,吸了一口对着马滔吹去:“你大包大揽呀?可别后悔。好,你既然要管,他欠我六千块,这帐我跟你收,现在就还钱!”
  马滔一伸手,从他嘴上拿下烟卷丢到地上,回手在他胸前点了一下。手法之快令汪涌涛吃了一惊,不由扶了下眼镜。只听马滔说:“你少他妈给我装模作样。看在你曾经借过钱给他的份上,我今儿不为难你。好像,他借你的钱连利息加在一起都还了,放高利贷也得讲个明码,你这算哪门子?”
  汪涌涛一迟疑,随即又瞪大了眼:“你有证据吗?我可是有他写的借条!我可以说他一分没还,还可以去告他。”
  马滔一笑:“你这人咋尽说屁话?你去告吧,经济纠纷诉讼时效六十天,他倒是可以告你敲诈!小伙子,世上的钱你划拉不完,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劝你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把借条拿来我看看,你也回去想想,看是不是记错了。”
  汪涌涛没了脾气,愣了片刻问:“怎么跟你联系?”
  马滔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汪涌涛,说:“有句话我得告诉你,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你要是再纠缠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想好了给我发短信,我没工夫听你的娘娘腔。”
  
  说多了没用,赔钱
  
  第二天一大早,马滔还没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看看时间,八点二十五。这地方没人认识我呀,会是谁呢?马滔迅速穿好衣服蹬上鞋,走到门边听了听,猛地拉开门,把外边的人吓了一大跳。
  是刘涛,他一脸阳光地走进来:“马哥,你起得蛮早嘛。我好感谢你呀,昨晚上要不是你,我又要拉饥荒。嗨,把人都快整死。这样,我们先到“四季美”去喝早茶,然后我陪你到处转转。”刘涛显然把马滔当成了大救星,小心伺候,谦恭有加,一口的汉味黄陂腔不住嘴,打“的”上街依然滔滔不绝,“本来我们这地方叫‘过早’,也不晓得么时候改了口,吃碗抄手、来笼汤包也叫个么事‘喝早茶’,好像不这样就不时髦了样的,真是搞不懂……”
  喝完早茶出来,马滔让刘涛先回去,自己随便转转。刘涛说:“马哥,你人生地不熟的,有我陪着也方便些,还讲么事客气沙?”马滔一笑:“你该干啥干啥,汪涌涛不会再找你了,我习惯一个人到处走走。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从没见过我这个人。”
  看刘涛一脸疑惑地离开,马滔转身进了一家超市,迅速上到二楼,来到窗前居高临下向马路上一看。果然看到刘涛身后有四五个人在跟踪,还不时回头四下张望,汪涌涛也在其中。
  刚才从旅馆一出来,马滔就感觉不大对劲:大清早的,不远处有几人在闲溜达。他和刘涛在前边走,那几人若即若离,形迹十分诡秘。他们上车到了“四季美”茶楼,刚刚坐定,门外便有人探头探脑,不一会儿,邻桌便多了两位可疑的食客。这时,马滔心里有数了。
  千真万确,汪涌涛叫人跟踪了刘涛,并找到了马滔住的旅馆,一路追寻到此,而这一切,刘涛却浑然不知。
  汪涌涛居无定所、游手好闲,自称“四海为家”。可这些都需要钱,钱从哪儿来?除坑蒙拐骗外,汪涌涛也没别的收入。最近手头紧,他便来江城找到刘涛,先是文的武的一齐上,恐吓一番,然后就等着拿钱了,没想到忽然冒出个马滔插了一杠子,怎不叫他着恼!什么他妈的二哥,还不是刘涛狗急跳墙,不知道从哪请来个土包子帮忙。好,你充老大,叫你丫的吃不了兜着走!
  汪涌涛的确有个远房表姐在钢铁公司,不过,只是一名老实巴交的工人,早被他折腾得够呛。昨晚看着刘涛、马滔扬长而去,汪涌涛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找到表姐,添油加醋诉说了一番,要表姐帮他找几个人教训那小子一顿,把刘涛欠他的钱追回来。表姐信以为真,连夜找了几个同事合计:现在的年轻人实在不像话,借钱不还还耍厉害,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今天一早几个工人便来抓“那小子”。他们从旅馆跟到“四季美”,又从“四季美”跟出来,准备找个僻静地方,出其不意把那小子按住修理一番。
  可是,跟着跟着前面就只剩下一个刘涛了,那小子人呢?
  马滔远远地盯着跟踪者,心中好生懊恼。昨晚要是把汪涌涛暴贬一顿,让他写下收据,说不定这会儿我已经打道回府了,哪会有这麻烦!马滔在江城两眼一抹黑,刘涛显然派不上用场,虽然及时发现了对方的图谋,可是他只身一人,而对方有五六个。好汉难敌三只手,现在的形势对马滔十分不利。
  这时,兜里电话响了,马滔掏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保密”。他掀开盖子问了句:“你哪位?”
  只听那边说道:“是刘老板吧?你好你好。我姓陈,是友谊商场的职工。刚买了套房子要装修,听说你们公司装修的质量不错,想请你来看看我的房,参谋参谋。”
  马滔想了想说:“哦……是这样……最近我们开工的项目比较多,人手紧啦,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对方说:“你看你看,哪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这样,你先来看看房子,拿个方案,么时候动工看你方便,好不好?”
  马滔迟疑了一下:“那好,明天上午九点我去看房子,啥地方见面?”
  “文化广场,不见不散。”
  马滔合上电话,心中腾腾直蹿火苗:好一个汪涌涛,还敢给我设圈套!哈哈,装修的质量不错,我怎么都不知道?如今……忽然心中一动,跳上了刚刚进站的公共汽车。
  大城市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人多。公交车上的人像盒牙签,紧紧地插在一起。一个爷们儿护着他老婆的大肚子,带着哭腔喊:“莫挤了,再挤把我的伢挤掉了!”马上有人大喘气:“伢挤掉了有么稀奇,我老婆上回还挤怀孕了呢!”
  马滔正在偷偷地笑便宜,忽然胯子上一凉,裤袋里有了动静。马滔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耳朵上穿了仨圈那小卵子在干活。一上车,他就看见两双贼眼,一个“黄毛”在他的左边。
  车到水厂站,两个小混混往门口挤,马滔随两人一起下了车,在后边跟了几步,站在梧桐树下叫住了两人:“兄弟,这样就走了?”
  “仨耳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马滔说:“叫我?我们好像不认识。”
  马滔伸出手说:“那,你认识它吧?”
  “仨耳圈”一看,马滔手上拎着部三星手机,下意识一摸口袋,还摸个屁呀?“黄毛”一见,骂了句土话:“个扳马的,你是个溜娃子!”说着便要欺身上前,“仨耳圈”急忙拦住了他。
  马滔走到两人跟前,说:“咱这套西装花了五百元,裤子口袋给划了,里边有五百元,你们说咋办?”
  “黄毛”眼一瞪:“你讹人,明明只有一百多……”
  马滔一笑:“你们才卵子大,不好好念书,就这两下子还想出来混?看,马路对面就有警察叔叔,我不叫他们,你们跑跑试试!”
  “仨耳圈”好像有点明白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马涛问:“拐子在哪条道上发财?”
  马滔一伸手:“说多了没用,赔钱!”
  马滔的右手明显比左手大,说话口气不容商量。两人急忙把身上的兜掏了一遍,加上刚才在马滔身上所得,一共五百多元全交了出来。马滔把钱揣进口袋说:“还差一半。以后上班多留神,眼睛睁大点。手机先搁在我这儿,你们给我找一个人,找到了就还你,另一半钱也不要了。让他跟我联系,明天上午九点在文化广场见面,电话号码不用我告诉你吧?”
  “黄毛”问:“找谁?”
  “‘袋鼠’”。
  “仨耳圈”和“黄毛”同时吃了一惊,连忙冲马滔拱拱手,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马滔到服装店买了条新裤子换上,在路边顺手把划破的裤子丢给了一个乞丐。确信无人跟踪后,回旅馆退掉了房间,然后到僻静处找了家发廊去洗头,他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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