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钢琴家郎朗:从美国走向世界

作者:刘元举




  郎朗的拼劲儿与聪明劲儿同时在征服格拉夫曼。这位7岁就考取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神童,这位当今美国著名的钢琴教育家,教过许多成名的学生,但他头一次摸不清郎朗的吞吐量到底有多大。比如,他每次给郎朗上课,再难的曲子,郎朗总是很快就能拿下来,给他的感觉总像是吃不饱似的。为此,他喜欢郎朗喜欢得不得了,他逢人便说招了一个天才的学生。
  第一堂课令郎朗十分难忘。他没想到会在院长的办公室上课。院长的办公室很气派,钢琴无疑是最好的,还有最先进的音响设备。格拉夫曼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衫,袖口处的扣子系得一丝不拘。严谨的脖领处披垂下一条棕色花纹的领带,那种纹理与房间四周的棕色板壁很是和谐。加上那条得体的深蓝色的西服裤,看上去显得非常精干。他的头发好像刚刚梳理过,苍白的鬓角处修剪得刷齐,透出一种施教的尊严。他的眼镜架是深棕色的,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仅凭老师的这种装束,学生也足以感到了课堂的神圣。这使郎朗格外认真。
  格拉夫曼第一次给郎朗上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在此之前,郎朗已经弹过这首曲子,弹过的曲子重新再上,可以发现其中的问题,这使郎朗有了新的收获。他觉得在国内上“拉三”的课与在国外上是完全不同的。而能够得到格拉夫曼这种名家指点,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一个再有天赋的孩子如果在最有接受能力的年龄段上不给他提供最好的教育,那这个孩子的成长肯定要有遗憾的,而郎国任最大的贡献在于他绝不肯给儿子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这既是他的精明所在,又是他的责任使然。从这个意义上说,郎朗如果不是郎国任这种说做就做,敢想敢干的父亲,而是一个思前想后、怕这怕那、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父亲,那么郎朗肯定不会有今天的出息。多多少少也得被耽误些。但是,郎朗一点也没被耽误。他到美国来得正是时候。所以,郎朗佩服他爸,所以,郎朗离不开他爸。
  郎国任到美国来,走进了一个全新的文化氛围。他不会外语,许多场合只能显得呆头呆脑。不过,每次格拉夫曼上课时,他都要跟着,就像在国内一样,每次爷俩一块上课,课后再一块研究探讨。郎国任在听格拉夫曼上课时,精神状态完全与平时不同。他的眼睛很亮,脑子也转得很快。他做笔记,他的笔记多多少少能对郎朗起到提醒或补充作用。
  
  赶紧往家跑,告诉爸爸
  
  郎朗是9月份入学的,10月20日,他就开了首场音乐会,地点在学校的音乐厅。观众很多,学校的方方面面人物都来了,他当时的兴奋全在演出上。第一场演出,这是检阅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成绩,是在这片全新的天地里展示自己的极好机会。郎朗要求自己一定要弹好。郎朗是个适应比赛的选手,越是重大的比赛,越是人多,他就越有激情,越容易发挥好。时间一长不参加比赛了,郎朗觉得像缺点什么似的。所以,首次在学校音乐厅亮相,他只要一看到观众,就兴奋地进入状态。
  郎朗那天弹的是舒曼的《幻想曲》,这是一首情感复杂的曲子,尤其第二乐章的结尾处快跳时,极容易出错,就连一些大钢琴家都错,所以,那天他在台上演奏时,他的老师格拉夫曼坐在下边非常认真地倾听他的音乐是否出错。结果,郎朗弹得非常准确,简直是毫厘不差,一曲终了时,把个院长高兴得满脸喜悦。
  观众中有位著名钢琴家叫作利皮肯,他弹的贝多芬奏鸣曲特有名。他那天听了郎朗弹舒曼的《幻想曲》非常激动。他在音乐会结束之后,还无法平息那份激动,他高兴地给郎朗的老师格拉夫曼打电话,倾诉了他听郎朗演奏的感觉。格拉夫曼和他一样兴奋,他认为郎朗的演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整个音乐非常有发展,现在已经很出色了,没什么毛病可挑,他完全可以达到世界—流水平。这两位真正的内行,在电话里兴奋地交流着对郎朗的感觉。他们一致认为应该给郎朗这种天才创造更好的条件。
  第一场演出的成功,给郎朗带来了更大的信心,有更多人开始注意郎朗了。就连那个看门人也对郎朗表示友好,破例允许他爱弹多晚就弹多晚。郎朗想的问题很现实,这与他的父亲是一致的。他们深知要想在美国站住脚就得靠演出,而要想得到演出机会,就得参加比赛,就得获大奖,造成影响,人家才能来与你签约。许多国内著名钢琴家到了美国因为不能保证演出,而无法立足。所以,郎朗对院长提出了他想参加比赛的想法。
  院长尽管从未当面夸过他的学生,但背地里对他的盛赞他也早有耳闻,所以,他才敢跟院长提出自己的想法,并且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格拉夫曼听了他的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以那种长辈的关切口吻告诉他比赛并不重要,比赛目的不是为了找公司找经纪人吗?现在你在学校开音乐会,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他告诉郎朗,别的不用多想,只管好好练琴吧。另外,他问郎朗,是想当一时的轰动性的钢琴家,还是想当永远型的?他认为搞艺术的路太长了,不可心急。从小演出太频,未必是好事,积累不够,很快就容易衰落。不能当暴发式的钢琴家,要打好基础,保持长久的艺术魅力。
  格拉夫曼真是位难得的好老师,不仅教学水平高,而且是位仁厚的长者。郎朗能够遇到这样一位老师,真是三生有幸。一个月后,郎朗在柯蒂斯音乐厅进行第二场演出。
  郎朗西装革履,精神百倍地登台了。他耳边回响着老师的话:好好弹吧!这回看你的啦!
  他注意到下边的听众中有一位大个子的陌生人,就坐在格拉夫曼的旁边,还不时地与院长交头接耳。他就是IMG公司的副总经理俄尔·布莱克本。此人很有威望,他以锐利而充满挑剔的目光去发现他认为最好的演奏家,而后做他们的经纪人。只要是让他做了经纪人,那么,对于演奏家来说,那无疑是件非常欣慰的事情。他的到来,是因为院长的推荐,而他能否真正满意,那院长可就无能为力了,关键得靠郎朗自己。这回,可得拿出看家本领了。
  与以前的国际比赛相比,郎朗父子此时把这次登台看得重要得多。这不是获得一次荣誉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以后他们父子在美国的整个生活。所以,台上的郎朗与台下观众席上的父亲同样审慎地留心着这位上帝的使者。他们很清楚IMG公司是犹太人搞的,在全球是最有影响的公司之一,尤其在体育界影响颇大。他们推出了许多著名的体育明星。在音乐艺术这一块,他们首先把帕尔曼买到手,然后,他们又拥有了基辛。能与帕尔曼、基辛这么有名的人在一个公司,这是郎国任连想都没敢想的事。就看这位副总经理了。听说不久前他发现了一位天才的超级大提琴家。他是只给天才演奏家当经纪人吧?那么,他能看中郎朗吗?
  郎朗弹的是肖邦《第3号奏鸣曲》。
  在弹这首曲子时,他是心怀着某种感恩成分的。像肖邦献给伯爵一样,他也把这首乐曲弹给他的老师——格拉夫曼,以东方式的情感方式与感恩方式。
  台下一片安静。格拉夫曼与大个子的副总经理以同时的表情醉入梦乡。
  郎朗被自己深深感动了。他明白自己弹得非常好,他没有弹够,甚至没有能够及时从肖邦的情感世界中尽快回过神来。他深情地朝台下行了个大礼。
  父亲认为儿子发挥得极好,格拉夫曼深沉的脸上也因此出现了少有的激动。他沉郁的额头在人群中显得很明亮,一瞅这额头,郎朗的心里就是一片阳光。他觉得他的老师接受了他献给的这首曲子,他深感欣慰。
  那位大个子的副总经理也很高兴,他也鼓掌,也赞美郎朗。但是,是出自内心还是礼节性的?这成了以后日子里折磨郎家父子的内容。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音信。郎朗父子度日如年,他们掐着指头数着,已经进入12月了。郎国任说,如果这个月没有音信,就没戏了。
  柯蒂斯音乐学院每个礼拜三都有茶话会。
  那天,郎朗穿过两条小马路,踅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大门,他直奔茶话会而来,他希望能够在这里听到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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