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原文]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列御寇》

  [要义]

  大凡人心比山川还险恶,知心比知天更困难。天还有春夏秋冬之变,旦暮早晚之不同气象,天文气象人员能很好地预知、把握它。而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没有仪器能预知或测定对方是否撒谎,对方心里有啥阴谋,所以自古以来都有同感:“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奸若忠,大盗若圣,大恶若善,大伪如真,大丑若美,大不肖若贤,大逆若孝,大敌若友,大害若益,大愚若智,大怯若勇,大淫若贞……

  [故事]

  齐桓公手下有三个小人:易牙、竖刁、开方,整天变着法儿哄桓公玩,桓公离了他们就活得索然无味,食而不甘,寝而不安,口无谑语,面无笑容。桓公好色,连同宗姐妹都不放过,姐妹七人不出嫁;桓公好打猎,有时直到半夜才回宫,不尽兴不返;桓公好吃,天下好东西没有吃不到的。但他能重用本是仇人的管仲,终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春秋五霸之首。他手下厨师易牙烧得一手好菜,有一次闲谈,桓公对易牙说:“我是有名的饕餮,吃遍天下美味,就是没吃过人肉了,不知是啥滋味?”易牙回家便把自己的小儿子杀掉,清蒸了给桓公吃。竖刁也是心怀叵测之人,自愿阉割以侍奉桓公。开方原是卫国太子,却自愿到齐事桓公,桓公有两房夫人是卫国公主。管仲临终前要桓公务必斥逐三个小人,桓公仍执迷不悟,还以为是大忠臣,甚至有以他们三人之一为相的意思,桓公说:“易牙可以为相吗?”管仲回答说:“您不问我也打算说,易牙、竖刁、开方三人心地险恶,必不可近,务要斥逐。”桓公说:“易牙烹其子以快我,是爱我胜于爱子,还值得怀疑吗?”“人情莫爱于子,亲生骨肉都忍心杀掉,还有什么事不忍心干呢?在您年老无能的时候难道就不杀您吗?”桓公又道:“竖刁自阉以伺候我,是爱我胜于爱自己的身体,还能怀疑其忠心吗?”“人情莫重于身,身体是最大的私子,最大的本钱,其身可以阉割,难道不能杀您吗?他是大奸若忠。”桓公又说:“卫公子开方,抛弃千乘之太子,而臣事于我,父母死不奔丧,是爱我胜于爱父母,有什么值得怀疑呢?”“人情莫亲于父母,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连家乡故国都抛弃了,他能真正忠于您吗?他能不抛弃您吗?且他弃千乘而事君,其所望有过于千乘也!”桓公说:“这三个人跟随我很久了,平时您为什么没进谏一言呢?”管仲说:“我不谏诤,是为了使您适意,私生活也快乐。他们是水,我是堤防,有我制约着,水泛滥不了,我死堤防去,必有横流之患了!请您一定疏远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果然如管仲所料,桓公大病时,易牙、竖刁为乱,塞断宫门,在桓公寝室周围筑起三丈高墙,内外隔绝以困毙桓公。桓公死前悔不听管仲之言,阴间无脸见仲父,乃以衣襟掩面而死。死后五个儿子争位,乱哄哄闹了两个多月才收殓桓公,桓公停尸六十七日无人搭理,尸腐生蛆爬出宫门!坐了四十三年霸主之位,却落得如此下场!

  春秋末年吴越争霸,吴王夫差大败越王勾践。勾践派大夫文种厚赂吴国太宰伯嚭,让他从中斡旋。吴王不听伍子胥的忠言,而从伯嚭之请,同意讲和,越国便成了附庸,大量的金银财宝进献吴王。夫差受越贡献之物,让人在先王阖闾的墓旁筑一石室,将勾践夫妇贬入其中,去华丽衣冠,蓬头垢衣,伺养马匹。只有文武全才、智勇兼备的范蠡朝夕侍侧,寸步不离以保驾。吴王每驾车出游,勾践手持马棰步行车前,吴人都指指点点说:“这就是越王。”勾践只有低头而已,能说什么呢?勾践俯首帖耳当了三年奴仆,赢得了吴王的谅解和信任。有一次吴王多日卧病,勾践入视,亲口尝吴王的大便,说吴王很快便康复了,后果如其言。吴王病好后,念勾践的“忠诚”,便赦他回国了。岂知勾践外表谦恭,内心虎狼,返越后与范蠡文种励精图治,日日夜夜谋划灭吴报仇。勾践本人卧薪尝胆,刻苦发愤,躬耕而食,夫人自织而衣,与人民同甘共苦,七年不收税,大得越国百姓的拥戴。每月都派人到吴国进献货财,“忠诚”不减当年,吴王不再怀疑他还有二心了,也从不提防越国。勾践从文种之计,挑选了以西施为首的越国美女们,加以特殊训练,送给吴王享受,吴王乐得合不上嘴,大兴土木为西施建造了“馆娃宫”。这帮歌舞姬实际上是一群女间谍,一方面为越国搜集情报,另一方面离间吴国君臣,还有一方面是摧毁吴王的身体,销磨他的壮志。正是西施的枕畔风常吹,才使吴王下令赐死了相国伍子胥。有一年越国欠收,向吴国贷了万石粮食,勾践以粟颁赐国中贫民,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第二年越国大丰收,勾践又从文种之计,挑选最精美的粮食,上锅蒸熟,再还吴国,吴王见颗粒粗大饱满,便下令全国,皆以为种而播下,自然都不发芽了,这年吴国因而大饥!吴王还以为是地土不同所致,不料越国君臣之心地如此歹毒,真是“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就这样越国不断搞阴谋诡计削弱吴国,暗中日夜招兵买马加紧军事训练,经过了二十年的艰苦努力,最终灭了吴国。夫差也无颜见伍相国于地下,以重罗三幅掩面而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