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约翰·卡斯帕尔·科尔听到喊声抬头一看,只见两串晶莹的泪珠正挂在儿子的脸上。
“孩子!”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喉间一下子被什么塞住了,他大步迎上去,一把将科尔紧紧地揽在怀里。小科尔搂着爸爸的脖子,心中说不出的温暖、舒适。许多天来,他第一次真正开心地笑了。
父亲的归来给科尔家带来了喜悦,那种被硝烟染就的哀愁冲淡了许多。在这个年代有什么比平安无恙更令人高兴的呢?自从父亲从前线回来休假,科尔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就时常被父亲支出房间,因为父亲要和朋友们秘密收听“贝罗明斯特”和“伦敦广播电台”的新闻,谈论一些孩子们不应知道的事情。
小科尔极不情愿地、满腹狐疑地从房间中退出去。他不明白那些秘密为什么小孩子不应该知道,其实他已经长大了,而且比其他孩子更懂事。当他刚要迈出门坎的时候,他似乎听到大人们正在谈论“关于犹太人的事情”。
当历史跨越到1943年的时候,路德维希港的情况更加糟糕了,人们已经无家可归。为了保障安全,政府不得不通过“送孩子去农村”的方式把滞留在城市的孩子们疏散到偏远地区。这时,学校已经不可能正常开课了。
1944年10月,科尔同他的同学们被安置到奥登林区的埃尔巴赫,他与一个同学住到了一位伯爵的看门人的家里。
十月的林区是静谧而美丽的。天高云淡,一片片落叶从半空飘坠下来,有如彩蝶飞舞。但是,不论是朝霞似锦的清晨,还是微风徐徐的傍晚,孩子们都感到一种雾霭般淡淡的忧愁。
科尔和他的同学们依然在战火的间隙中上课。
1945年12月,孩子们又被用船运到了贝希特斯加登。在途中,当孩子们攀着船上的栏杆向水天一色的茫茫的天际凝视的时候,心中不免升起一种浓浓的惆怅和流亡的伤感。战争已经使他们具备了一般孩子们所没有的成熟,他们在深深地为自己的前途担心。
孩子们现在才十五六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华,他们应该在学校中享受充足的阳光,接受良好的教育。可是,他们的国家却一会儿将他们送到这儿,一会儿又将他们送到那儿。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科尔,你在那里干吗?牛奶挤好没有?”
“噢,先生!牛奶挤好了。放在那只小桶里。我现在正为母牛洗澡呢。”
“是吗?好好干!呆会儿你还得把地扫了,上午你必须做完。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
“噢,等一等。对了,你还得去喂猪。喂完猪后,你顺便把猪圈打扫一下。”
“是的,先生。我一定会把工作做好,您放心去吧。”
“噢,孩子,你急什么?我的话还未说完呢。晚上,你到我房间里来拿工资——26个马克。”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科尔把一只老黄牛从牛栏中牵出来,他要赶着到地里去。
1945年8月,科尔就来到了位于莱茵河畔的明斯特—施瓦察赫附近的迪尔施塔特一家南德糖业股份公司大农场当学徒。在这拥有1200摩根的土地上,这个孩子为了每月的26个马克必须从早到晚不停地干活,这种生活一直维持到同年的11月中旬。战争,使得这个深居简出的孩子吃够了苦头,把他磨练成一个铮铮铁汉,他变得沉着、冷静、机警,而且富于冒险精神,他相信:“只要赫尔穆特·科尔想做成的事,没有什么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