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人传记系列——

 

文学艺术家卷——莎士比亚

许海燕   编著

第六章  清朗晚秋——后期的生活和创作








  1. 诗意的传奇剧


  1607—1608年间的冬天特别的冷,连泰晤士河都被冰封住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要吸引观众到露天剧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演员也难以在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本领。所以,这个冬季“环球”剧院的生意极为惨淡。伯比奇和他的同事们赎回了黑僧修道院的租赁权,并把它变成一个室内演出场地。于是,“王家供奉”剧团就有了两个演出场地——露天的“环球”剧场和室内剧场——“黑僧”剧院。伯比奇和莎士比亚的剧团在伦敦的戏剧舞台上是成功者,包括莎士比亚在内的所有的股东,收入都很丰厚。

  与“环球”剧场相比,“黑僧”剧院的舞台设备比较讲究齐全。以照明为例,有挂在墙架上的火把、灯笼,有插在烛台上的蜡烛,还有沿着舞台周边安放的脚灯。在这样的条件下,就有可能营造一个富有神秘色彩和充满浪漫情调的环境。这为莎士比亚晚期创作演出传奇剧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黑僧”剧院的演出一般是在夜晚,要使用蜡烛照明,因此,它的票价要比露天剧场高。能够在这儿看戏的大多是有产者和上层社会的成员。他们的欣赏趣味当然与“环球”剧场的平民观众不同。这也是影响莎士比亚后期创作风格的原因之一。

  “环球”剧场和“黑僧”剧院的工作,使莎士比亚感到劳累不堪,不由产生了结束舞台生涯的念头。这时,两位新的剧作家的出现使他的这种念头有了实现的可能。

  佛朗西斯·波蒙和约翰·弗莱彻是莎士比亚寻觅许久才找到的接班人。他们是商业性的剧作者,他们的作品主要迎合当时观众喜欢梦想和传奇色彩故事的需要,通过赋有诗意的形式对各种各样的冒险作戏剧性的描绘。这种创作风格在当时成为时尚。

  莎士比亚的创作晚期被称为传奇剧时期。他转向传奇剧的创作,既和当时的戏剧时尚有关,也是他自身创作思想发展的结果。

  纵观莎士比亚的创作,从喜剧时期的欢乐情绪,到悲剧时期的沉重心情,再到传奇剧时期的快乐情绪,他的思想发展似乎走了一个轮回,但这绝对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一种更高级的“复归”,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在喜剧创作时期,莎士比亚的心情是单纯的快乐,他怀着对人文主义理想的坚定信念在现实中寻找实现理想的途径。因此他对理想世界的表现是比较具体的。而在传奇剧创作时期,詹姆斯一世的统治更加趋向反动,英国社会的现实变得更加黑暗,实现人文主义理想的任何途径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否定了。在现实世界中找不到出路,莎士比亚只能借传奇剧的形式,把希望寄托在乌托邦式的理想世界和未来的青年一代身上。因此,他对理想世界的表现是朦胧的,带有浓厚的空想色彩。

  莎士比亚后期的传奇剧对黑暗的现实仍有所揭露,但更主要的是宣扬仁爱、宽恕与和解。莎士比亚始终保持人文主义者的信念,保持乐观精神,相信通过道德的改善,人类是有美好前途的。由于这种信念缺乏现实的社会基础,因此,这些传奇剧的故事总是发生在一个幻想的神奇的环境中,主人公先遭受苦难然后获得幸福。剧中解决矛盾往往依靠一些偶然的因素,以及魔法等超自然的力量,敌对的双方互相宽恕,互相和解,最后实现完满的结局。

  莎士比亚后期创作了四部传奇剧:《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辛白林》、《冬天的故事》和《暴风雨》。

  《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的故事是这样的:

  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向国王安提奥克斯的女儿求婚,无意中发现了国王父女有乱伦的丑行。他害怕被报复,逃亡到国外。在一次海难之后,他漂流到希腊一个名叫潘塔波里斯的地方。正值公主泰莎比武招亲,配力克里斯武艺超群,一举夺魁,两人缔结了良缘。

  安提奥克斯父女的行为引起天怒,他们被天火活活烧死。

  臣民们要求配力克里斯回国执政。以国事为重的配力克里斯便带着即将分娩的泰莎踏上归途。在海上他们遇到暴风雨,危难之际,泰莎生下一个女儿以后便昏迷不醒。人们以为她已死去,在船员的坚持下,配力克里斯不得不按照船上的迷信做法,把泰莎放入木箱内投入海中。泰莎飘流到以弗所,被当地一位名医所救,后来成为狄安娜神庙的女祭司。

  配力克里斯担心婴儿支持不到回家的日子,就转道塔萨斯,把女儿玛丽娜交给总督克里翁和他的妻子狄奥妮莎扶养。玛丽娜长大后才貌双全,狄奥妮莎出于嫉妒决定设计害死她。正当危急时刻,一群强盗抢走了玛丽娜,并把她卖给了米提林的一家妓院。在妓院中,玛丽娜靠出众的品德才艺保持了自己的贞洁。米提林总督拉西马卡斯在心中暗暗爱着她。

  配力克里斯来到塔萨斯寻找女儿,狄奥妮莎告诉他玛丽娜已死。配力克里斯闻言悲恸欲绝,万念俱灰。他的船在归途中迷失了方向,漂流到米提林港外。总督拉西马卡斯看到配力克里斯忧郁过度的样子,不由想到也许美丽的玛丽娜可以使他恢复正常。配力克里斯一见到玛丽娜,立刻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神智也清醒了过来。这时,狄安娜女神又给他神谕,他在以弗所找到了妻子泰莎。

  配力克里斯一家在经历种种磨难之后,苦尽甘来,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克里翁夫妇的谋杀罪行暴露后,激起公愤,被民众烧死。

  这部戏剧的主题十分清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冬天的故事》取材于大学才子罗伯特·格林的传奇故事《潘多斯托:时间的胜利》。主要剧情是这样的:

  西西里国王里昂提斯邀请自己童年的好朋友波希米亚国王波力克希尼斯到宫中作客。王后赫米温妮对客人热情招待,没有想到竟使得里昂提斯怀疑她和波力克希尼斯有暧昧关系。嫉妒使里昂提斯失去了善良的本性,他要心腹大臣卡密罗去毒死波力克希尼斯。卡密罗不忍毒死无辜的波力克希尼斯,与他一起逃离西西里,回到波希米亚。

  波力克希尼斯的逃走,使里昂提斯更加相信自己的猜疑。他下令把王后囚禁起来,又残忍地命令大臣安提哥纳斯把王后在狱中所生的女婴烧死。大臣们苦苦哀求,他才同意把孩子丢到国境之外的荒野里。安提哥纳斯把女婴丢弃在波希米亚海滨一个野兽出没的地方,返回的途中他被熊咬死。女婴被一位牧羊人发现后带回家中抚养长大,取名为潘狄塔。

  里昂提斯的儿子因母亲被囚,伤心郁闷而死。里昂提斯开始意识到这是神对他的惩罚。他想请求王后的宽恕,但一切都似乎太晚了,王后的好友安提哥纳斯的妻子宝丽娜向国王禀告:王后已离开了人世。

  16年过去了,潘狄塔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波希米亚王子弗罗利泽在一次打猎时,无意中看见了潘狄塔,对他一见钟情。波力克希尼斯得知后,坚决反对儿子与一个牧羊女相爱。好心的卡密罗建议弗罗利泽和潘狄塔到西西里去找里昂提斯。于是两人就和老牧羊人一起来到了西西里岛。

  里昂提斯见到弗罗利泽和潘狄塔,不由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和女儿。他伤心地对他们诉说了十六年前的往事。老牧羊人听到后,就把他拾到潘狄塔的情形告诉了国王,并将当年她的随身之物拿了出来。这些随身之物证明潘狄塔就是里昂提斯和赫米温妮的女儿。里昂提斯高兴之余更感到对赫米温妮的愧疚,更加怀念妻子。这时,宝丽娜邀请里昂提斯父女俩去她家观赏一尊赫米温妮的雕像。

  当里昂提斯看到那尊雕像时,他不禁想过去吻吻她,因为那雕像简直和活的赫米温妮一模一样。宝丽娜阻止了他,理由是雕像身上的油彩未干。但她又说,她能让雕像从石座上自己走下来。宝丽娜吩咐奏起音乐,雕像果然从石座上徐徐走下,和里昂提斯拥抱。原来,雕像就是赫米温妮本人。当年,为了保护她,宝丽娜谎称她已经死了。

  女儿失而复得,妻子“死”而复生,里昂提斯和波力克希尼斯握手言和并结为儿女亲家,整个王宫沉浸在欢乐之中。

  传奇剧《辛白林》的情节比较复杂,以霍林西德的《英格兰、英格兰与爱尔兰编年史》中的记载为基本框架,同时又揉进了薄伽匠的《十日谈》及童话的因素。

  不列颠国王辛白林有三个孩子。遭受诬告并被放逐的贵族培拉律斯为报复国王,将他的两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儿子吉德律斯和阿维拉古斯偷去了。女儿伊摩琴成为王位的惟一继承人。

  为图谋王位,伊摩琴的后母想让伊摩琴嫁给自己与前夫所生的儿子克洛顿,但伊摩琴爱上了“有才的贫士”波塞摩斯,并和他秘密结了婚。王后恼羞成怒,怂恿辛白林幽禁伊摩琴,放逐波塞摩斯。

  波塞摩斯来到罗马,与一位名叫阿埃基摩的风流绅士就忠贞问题发生了争执。阿埃基摩打赌说,只要波塞摩斯愿意把伊摩琴所送的戒指送给他,他就可以骗得伊摩琴的贞操。

  阿埃基摩来到不列颠向伊摩琴求爱,遭到严辞拒绝。他又使用诡计,潜入伊摩琴的闺房,从熟睡的伊摩琴手上窃得了波塞摩斯所送的手镯。波塞摩斯被阿埃基摩所骗,误以为伊摩琴真的失去了贞操,狂怒之下写信给他在不列颠的男仆毕萨尼奥,下令让他杀死伊摩琴。

  毕萨尼奥将实情告诉了伊摩琴,并帮助她化装成一个男孩逃出王宫。伊摩琴化名为斐苔儿在威尔士得到了两个并不相识的哥哥的庇护。这时,王宫中一片混乱,由于辛白林拒绝了向罗马献纳礼金的要求,罗马宣布向不列颠宣战。

  伊摩琴出逃后,克洛顿威逼毕萨尼奥说出了她的下落,并穿上波塞摩斯的旧衣服去追赶伊摩琴。途中克洛顿与培拉律斯相遇,他口出狂言,激怒了培拉律斯,结果被砍下了头颅。头颅落在小溪中被水冲走。

  伊摩琴由于过度劳累生了病。她误服了王后配制的药而昏迷不醒。

  她的两个哥哥误以为她已死去,伤心地把她葬在母亲墓旁。出于恻隐之心,他们把无头的克洛顿也葬在旁边。

  当伊摩琴苏醒过来,发现穿着波塞摩斯衣服的无头尸体时,不由得失声痛哭。这时,率领罗马军队前来攻打不列颠的路歇斯将军刚巧路过,看到伤心痛哭、身着男装的伊摩琴十分可爱,便把她收留在罗马军中。

  最后,培拉律斯父子三人投入对罗马人的战斗中,与波塞摩斯一起救出了被俘的辛白林。罗马军队被打败,路歇斯本人也被俘获。

  结局是,阿埃基摩说出了偷伊摩琴手镯的实情,波塞摩斯和伊摩琴终成眷属。培拉律斯20年前的冤案得以昭雪。辛白林重新获得了他的三个儿女。于是,他宽恕了波塞摩斯和培拉律斯,赦免了路歇斯等所有囚犯,和罗马继续交好。不列颠进入一个和平时期。

  从上面的故事介绍中,我们可以看出莎士比亚传奇剧的一些共同的艺术特征。

  最明显的一点是剧情结构上的相同:从家庭关系的合到分、再到合是后期传奇剧情节变化的基本走向,而从宫廷到社会、再到宫廷则是后期传奇剧场景变化的基本走向。

  在情节方面,后期传奇剧无一例外都是用缔结婚姻来表示最终的和解,这与早期喜剧不完全一样。早期喜剧中的婚姻主要是起渲染欢乐气氛的作用;而在传奇剧中,婚姻则有特定的象征意义。婚姻是爱的产物,对于那些犯过错误的父辈来说,子辈的婚姻可以成为他们赎罪的手段,用下一辈人爱的结合去化解上一辈人的仇恨。对年轻人而言,婚姻象征着互敬互爱关系的产生,象征着新的美好生活的开始。

  莎士比亚后期传奇剧的情节奇诡怪异,富于神话色彩。剧中,充满偶然性的巧合事件,给人出乎意料的奇异之感。在这个充满浪漫诗意和传奇色彩的世界里,莎士比亚找到了自己理想的乐土。


  2. 《暴风雨》


  《暴风雨》是莎士比亚晚期创作的最后一部作品。但它在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中却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它集中地反映了莎士比亚晚期的思想,因而被称为莎士比亚的“诗的遗嘱”。不同时代、不同国度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喜爱这部充满梦幻色彩的作品。

  触发莎士比亚创作这部戏剧的原因是当时一件引起哄动的事。1609年夏天,一个满载着英国移民的舰队在百慕大群岛附近遇到风暴,除旗舰触礁以外,其余船只后来都安全抵达目的地。旗舰上的人触礁后没有一个人丧生。他们忍饥挨饿,在一个荒岛上生活了10个月,最后靠他们用杉树造成的两条小船回到文明世界。这段冒险奇遇引起了作家们的浓厚兴趣。到1610年,伦敦的书店里已有五本描写这个故事的书出售。这些书很可能对莎士比亚创作这部戏剧发生过影响。此外,德国剧作家雅各布·阿尔拉尔的戏剧《美丽的西狄娅》所描写的一个魔法师和他的女儿以及一个落难王子的故事可能也被莎士比亚所借鉴。

  故事发生在大海中的一个仙岛上。岛上的居民只有一个名叫普洛斯彼罗的老人和他美丽善良的女儿米兰达。

  普洛斯彼罗是一个具有无边魔法的老人。他施展魔术,在海上兴起暴风雨,使一只载着那不勒斯王阿隆佐等贵族的船陷入险境。眼看着船就要触礁,善良的米兰达恳求她的父亲:“请你使风暴平息了吧!……啊,那呼叫的声音一直打进我的心坎。可怜的人们,他们要死了!”普洛斯彼罗安慰女儿,叫她不要惊慌,“一点儿灾祸都不会发生”。他解释道,他之所以要用法术使那只船遇难,是因为他的仇人在船上。

  12年前,普洛斯彼罗是米兰的公爵。因为他潜心研究魔法,把世俗的一切事情都弃置一边,由他的弟弟安东尼奥替他管理国事。但奸恶的安东尼奥辜负了普洛斯彼罗对他的信任,以称臣纳贡为代价,和那不勒斯王勾结,把普洛斯彼罗和米兰达押上了一条没有缆索、帆篷和桅樯的小船,放逐海上。幸亏一个叫贡柴罗的贵族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清水,他们才没饿死,漂流到了这个岛上。

  米兰达听着这奇异的故事,渐渐睡着了。这时,精灵爱丽儿来向她的主人普洛斯彼罗汇报她是如何按照他的吩咐,把那只触礁的船上的贵族分散安排在岛上的情况。说完之后,爱丽儿提出要求自由。普洛斯彼罗提醒她不要忘记,是他用魔法把爱丽儿从女巫西考拉克斯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的。原来,普洛斯彼罗和米兰达所住的海岛曾经居住过一个女巫西考拉克斯和她的儿子凯列班。普洛斯彼罗飘流到这座岛上以后,用魔法把被女巫囚禁在松树中的爱丽儿救了出来,并把凯列班收留做奴隶,做些捡柴、生火的苦活。

  米兰达醒来后和父亲一起去看望凯列班。凯列班继承了他母亲的劣根性,不停地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普洛斯彼罗。

  在海岛的一角,那不勒斯王子腓迪南正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之中。他误以为他的父亲已经溺水身亡。这时,爱丽儿美妙的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着爱丽儿的歌声,来到普洛斯彼罗和米兰达面前。腓迪南和米兰达两人一见钟情。普洛斯彼罗担心腓迪南太轻易地获得米兰达的爱会使他不珍视这份爱情,因此,决定故意为难一下他,考验考验他的爱情。

  在海岛的另一边,船上其他的贵族正在为大难不死而欣喜若狂。爱丽儿隐身来到这儿,奏起庄严的音乐,除那不勒斯王的弟弟西巴斯辛和普洛斯彼罗的弟弟安东尼奥外,其余的人都像遭了雷打电击般地倒下,昏睡了过去。

  奸恶的安东尼奥向西巴斯辛建议:杀掉那不勒斯王阿隆佐和大臣贡柴罗,夺取那不勒斯王位。正当两人举剑准备下毒手之际,爱丽儿用歌声将阿隆佐和贡柴罗及时唤醒,他们责问道:“你们为什么拔剑?为什么脸无人色?”狡猾的西巴斯辛谎称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野兽的伤害。

  在海岛的又一个地方,特林鸠罗和斯丹法诺撞见正在扛运木柴的凯列班。愚蠢的凯列班把斯丹法诺视为天神,表示愿为他的仆人,替他效忠。凯列班向斯丹法诺抱怨自己“屈服在一个暴君,一个巫师的手下”,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杀死普洛斯彼罗。爱丽儿听到他的诡计,赶忙飞去报告普洛斯彼罗。

  为了考验腓迪南,普洛斯彼罗命令他干运木头的苦活。因为有了米兰达纯洁甜蜜的爱情,腓迪南不仅不觉得苦,反而认为“受得劳苦是一种愉快”。在一旁看着腓迪南受苦的米兰达却无比心疼,提出要替他搬一会儿木头,腓迪南深情地说:“我宁愿毁损我的筋骨,压折我的背膀,也不愿让你干这种工作。”坠入情网的米兰达违背了父亲的叮嘱,把名字告诉了腓迪南。他也向她表明了身份:“我在我的地位上是一个王子”,并倾吐了自己对米兰达的爱情:“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甘心为你执役,使我成为你的奴隶;只是为了你的缘故,我才肯让自己当这个辛苦的运木的工人。”

  就在一旁的普洛斯彼罗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非常高兴。他对腓迪南说:“你所受的一切苦恼都不过是我用来试验你的爱情的,而你能异常坚强地忍受它们;这里我当着天,许给你这个珍贵的赏赐。”为了庆祝两人的结合,普洛斯彼罗用法术召来许多精灵为这对恋人祝福,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幅神奇、美好、迷人的幻景。

  欢庆结束之后,普洛斯彼罗召来爱丽儿,他要狠狠惩治恶人一顿,

  “直到他们因痛苦而呼号”。这时,凯列班,特林鸠罗和斯丹法诺来到洞口,准备刺杀普洛彼罗斯。普洛彼罗斯用魔法使精灵化成猎犬,追逐厮咬他们,三人落荒而逃。

  爱丽儿按照普洛斯彼罗的吩咐,制造出一些恐怖的幻景,使阿隆佐、安东尼奥吓得几乎发了疯。就在他们饥渴难忍的时候,她在他们面前摆出一桌丰美的食物。正当他们准备吃的时候,爱丽儿化为一只女面鸟身的怪鸟出现,指责他们当年在米兰篡夺了善良的普洛斯彼罗的王位,把他和他无辜的婴儿放逐到海上。巨大的恐惧使阿隆佐和安东尼奥发了疯。

  看到阿隆佐和安东尼奥发了疯,普洛斯彼罗的心软了下来。虽然他们曾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但他的理性告诉他“道德的行动较之仇恨的行动要可贵得多”。他解除了魔法,唤醒了他们正常的人性。宽容的普洛斯彼罗不记旧恨,和他的仇人们拥抱言和。普洛斯彼罗把阿隆佐带到洞窟里,使他和他的儿子重逢。阿隆佐看见美丽的米兰达感到十分惊奇,以为她是一位女神。当他得知她是个凡人,而且已经和自己的儿子结合了,他衷心地祝福他们永远快乐。就在这时,船长和水手们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家高兴之余又觉得“像堕入了五里雾中一样”。这一切,其实都是爱丽儿的杰作。

  凯列班得知他所敬为神明的斯丹法诺原来是个酗酒的膳夫时,十分后悔,承认自己“是一头比六头蠢驴合起来还蠢的蠢货”。

  普洛斯彼罗决定再也不用魔法了,他把魔法书和魔杖都深深埋进了土里。他将在爱丽儿的帮助下,去那不勒斯参加米兰达和腓迪南的婚礼,然后回到他的王国米兰,幸福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爱丽儿也如愿以偿,获得了自由,她用动听的歌声歌唱她自由美好的生活:

  蜂儿吮啜的地方,我也在那儿吮啜;
  在一朵莲香花的冠中我躺着休息;
  我安然睡去,当夜枭开始它的呜咽。
  骑在蝙蝠背上我快活地飞舞翩翩,
  快活地快活地追随着逝去的夏天;
  快活地快活地我要如今
  向垂在枝头的花底安身。

  和《仲夏夜之梦》一样,《暴风雨》是莎士比亚美妙奇想的产物。美丽神奇的荒岛上,到处游荡着活泼可爱、淘气顽皮的小精灵。“岛上充满了各种声音和悦耳的乐曲,使人听了愉快”。在这里,一切都像梦一般神奇,虚无缥缈,变幻莫测。

  荒岛的主人普洛斯彼罗是个魔法无边的人,具有超人的力量。他象征了文艺复兴时代的精神。他潜心研究魔法,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知识的渴望,而不是为实现个人野心。与权力、金钱相比,书才是他最为珍爱的东西。他把书“看得比一个公国更宝贵”。科学与知识是他的力量源泉、对科学与知识的不懈追求是他生命的意义所在。这是文艺复兴时代人文主义者的共同特点。他解救出被女巫囚禁了22年的爱丽儿和其他精灵,控制邪恶的凯列班,所依靠的就是知识的力量。这说明,人类只有掌握了科学知识,才能支配自然,真正成为世界和命运的主宰。

  在普洛斯彼罗身上,又具有大多数人文主义者的通病:过分相信科学知识的力量,认为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教化变得美好善良。这种理想在对凯列班的改造上遭到了失败。作为女巫的儿子,凯列班先天具有恶的本质,天性中充满着邪恶。即使这样,普洛斯彼罗还是耐心地教育他,教他说话,认识自然界。但最终他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普洛斯彼罗极度失望,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一不切实际的理想是无法实现的。从这儿也可以看出莎士比亚本人对人文主义理想的认识过程。

  和许多人文主义者一样,莎士比亚对人类社会美好的未来也提出了具体的设想。可以说,《暴风雨》是寄托了莎士比亚乌托邦理想的作品。他借贡柴罗之口对他的“理想国”做出了具体的描绘:

  在这共和国中我要实行一切与众不同的设施;我要禁止一切的贸易;没有地方官的设立;没有文学;富有、贫穷和雇佣都要废止;契约、承袭、疆界、区域、耕种、葡萄园都没有;金属、谷物、酒、油都没有用处;废除职业,所有的人都不做事;妇女也是这样,但她们是天真而纯洁;没有君主。大自然中一切的产物都须不用血汗劳力而获得;叛逆、重罪、剑、戟、刀、枪、炮以及一切武器的使用,一律杜绝;但是大自然会产生出一切丰饶的东西,养育我那些纯朴的人民。

  客观地说,莎士比亚的“乌托邦”并不比其他人文主义者的设想更赋天才,它只是摆脱压迫和剥削,回归人类原始自然状态的一种理想。它的意义在于,它的产生是在莎士比亚创作的晚期,说明在经历过喜剧、悲剧的创作之后,莎士比亚依然保留着他的人文主义理想,没有放弃对人类社会必然出现理想王国的信念。

  莎士比亚就是这样以一部充满理想美与艺术美的作品结束了自己辉煌灿烂的创作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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