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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類
 





  四曰──

  類同相召,氣同則合,聲比則應。故鼓宮而宮應,鼓角而角動;以龍致雨,以形逐影。禍福之所自來,眾人以為命,焉不知其所由。故國亂非獨亂,有必召寇。獨亂未必亡也,召寇則無以存矣。

  凡兵之用也,用於利,用於義。攻亂則服,服則攻者利;攻亂則義,義則攻者榮。榮且利,中主猶且為之,有況於賢主乎?故割地寶器,戈劍卑辭屈服,不足以止攻,唯治為足。治則為利者不攻矣,為名者不伐矣。凡人之攻伐也,非為利則固為名也。名實不得,國雖彊大,則無為攻矣。

  兵所自來者久矣:堯戰於丹水之浦,以服南蠻;舜卻苗民,更易其俗;禹攻曹魏,屈驁有扈,以行其教;三王以上,固皆用兵也。亂則用,治則止。治而攻之,不祥莫大焉;亂而弗討,害民莫長焉。此治亂之化也,文武之所由起也。文者愛之徵也,武者惡之表也。愛惡循義,文武有常,聖人之元也。譬之若寒暑之序,時至而事生之。聖人不能為時,而能以事適時。事適於時者其功大。

  士尹池為荊使於宋,司城子罕觴之。南家之牆,犨於前而不直;西家之潦,徑其宮而不止。士尹池問其故。司城子罕曰:‘南家,工人也,為鞔者也。吾將徙之。其父曰:“吾恃為鞔以食三世矣。今徙之,是宋國之求鞔者不知吾處也。吾將不食。願相國之憂吾不食也。”為是故,吾弗徙也。西家高,吾宮庳,潦之經吾宮也利,故弗禁也。’士尹池歸荊,荊王適興兵而攻宋,士尹池諫於荊王曰:‘宋不可攻也。其主賢,其相仁。賢者能得民,仁者能用人。荊國攻之,其無功而為天下笑乎!’故釋宋而攻鄭。孔子聞之曰:‘夫脩之於廟堂之上,而折衝乎千里之外者,其司城子罕之謂乎?’宋在三大萬乘之間。子罕之時,無所相侵,邊境四益,相平公、元公、景公以終其身,其唯仁且節與?故仁節之為功大矣。故明堂茅茨蒿柱,土階三等,以見節儉。

  趙簡子將襲衛,使史默往睹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後反。趙簡子曰:‘何其久也?’史默曰:‘謀利而得害,猶弗察也?今蘧伯玉為相,史(魚酋)佐焉,孔子為客,子貢使令於君前,甚聽。易曰:“渙其群,元吉。”渙者,賢也;群者,眾也;元者,吉之始也;渙其群元吉者,其佐多賢也。’趙簡子按兵而不動。凡謀者,疑也。疑則從義斷事,從義斷事則謀不虧,謀不虧則名實從之。賢主之舉也,豈必旗僨將斃而乃知勝敗哉?察其理而得失榮辱定矣。故三代之所貴,無若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