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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曰──
人主之行與布衣異,勢不便,時不利,事讎以求存。執民之命,執民之命,重任也,不得以快志為故。故布衣行此,指於國,不容鄉曲。
堯以天下讓舜。鯀為諸侯,怒於堯曰:‘得天之道者為帝,得地之道者為三公。今我得地之道,而不以我為三公。’以堯為失論。欲得三公。怒甚猛獸,欲以為亂。比獸之角,能以為城;舉其尾,能以為旌。召之不來,仿佯於野以患帝。舜於是殛之於羽山,副之以吳刀。禹不敢怨,而反事之,官為司空,以通水潦,顏色黎黑,步不相過,竅氣不通,以中帝心。
昔者紂為無道,殺梅伯而醢之,殺鬼侯而脯之,以禮諸侯於廟。文王流涕而咨之。紂恐其畔,欲殺文王而滅周。文王曰:‘父雖無道,子敢不事父乎?君雖不惠,臣敢不事君乎?孰王而可畔也?’紂乃赦之。天下聞之,以文王為畏上而哀下也。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
齊攻宋,燕王使張魁將燕兵以從焉,齊王殺之。燕王聞之,泣數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興事而齊殺我使,請令舉兵以攻齊也。’使受命矣。凡繇進見,爭之曰:‘賢主故願為臣。今王非賢主也,願辭不為臣。’昭王曰:‘是何也?’對曰:‘松下亂,先君以不安、棄群臣也。王苦痛之而事齊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齊,是視魁而賢於先君。’主曰:‘諾。’‘請王止兵。’王曰:‘然則若何?’凡繇對曰:‘請王縞素辟舍於郊,遣使於齊,客而謝焉,曰:“此盡寡人之罪也。大王賢主也,豈盡殺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獨死,此弊邑之擇人不謹也。願得變更請罪。”’使者行至齊。齊王方大飲,左右官實,御者甚眾,因令使者進報。使者報言燕王之甚恐懼而請罪也,畢,又復之,以矜左右官實。因乃發小使以反令燕王復舍。此濟上之所以敗,齊國以虛也。七十城,微田單固幾不反。湣王以大齊驕而殘,田單以即墨城而立功。詩曰:‘將欲毀之,必重累之;將欲踣之,必高舉之’,其此之謂乎?累矣而不毀,舉矣而不踣,其唯有道者乎!
楚莊王使文無畏於齊,過於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於宋昭公曰:‘往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野鄙也。楚之會田也,故鞭君之僕於孟諸。請誅之。’乃殺文無畏於揚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劍及諸門,車及之蒲疏之市,遂舍於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唯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卻四十里,而舍於盧門之闔,所以為成而歸也。凡事之本在人主,人主之患,在先事而簡人,簡人則事窮矣。今人臣死而不當,親帥士民以討其故,可謂不簡人矣。宋公服以病告而還師,可謂不窮矣。夫舍諸侯於漢陽而飲至者,其以義進退邪?彊不足以成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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