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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藝文志諸子略儒家:“陸賈二十三篇。”未著錄新語。史記陸賈列傳:“凡著十二篇,……號其書曰新語。”正義:“七錄云:‘新語二卷,陸賈撰'也。”漢書陸賈傳:“賈凡著十二篇,……稱其書曰新語。”師古曰:“其書今見存。”隋、唐志及意林俱云:“新語二卷,陸賈撰。”今傳本二卷十二篇。然則今本即隋、唐人所見之本,惟字句頗有脫落耳。漢志稱“陸賈二十三篇”者,蓋新語之外,尚有其它十一篇,則陸賈所著之有佚文舊矣。今以鉤沈所得,先列新語,次及陸賈,再次更及其它,庶几分別部居,不相雜□,其有可疑,則又隨文出之云。
義者,德之經,履之者圣也。(文選應吉甫晉武帝華林園集詩注引新語)
案:道基篇:“仁者道之紀,義者圣之學,學之者明,失之者昏,背之者亡。”文義頗相似。
賢者之處世,猶金石生于沙中,豫章產于幽谷。
(太平御覽九五七引新語)
案:資質篇:“夫楩柟豫章,天下之名木也,生于深山之中,產于溪谷之傍。”亦以豫章取譬賢者也。
世言圍碁,或言兵法之類:上者,張置疏遠,多得道而胜;中者,務相遮絕,爭便求利;下者,守邊隅,趨作罫。(古買反,線間方目也)。猶薛公之言黥布反也:上計,取吳、楚廣地;中計,塞成皋,遮要爭利;下計,据長江以臨越,守邊隅,趨作罫者也。(宋本太平御覽七五三引新語)
案:此桓譚新論言体第四文也。嚴可均校輯全后漢文卷十三:“世有圍棋之戲,或言是兵法之類也。及為之:上者,遠棋疏張,置以會圍,因而伐之,成多得道之胜;中者,則務相絕遮要,以爭便求利,故胜負狐疑,須計數而定;下者,則守邊隅,趨作罫目,以自生于小地。然亦必不如察薛公之言黥布反也:上計云,取吳、楚,并齊、魯及燕、趙者,此廣地道之謂也;其中計云,取吳、楚,并韓、魏,塞成皋,据敖倉,此趨遮要爭利者也;下計云,取吳下蔡,据長沙以臨越,此守邊隅,趨作罜目者也。更始帝將相不能防衛,而令罜中死碁皆生也。”(史記黥布傳集解、文選博奕論注、長短經二國權、御覽七百五十三、意林)
梁君出獵,見白鴈而欲自射之,道上有惊鴈飛者,梁王怒,命以射此人。其御公孫龍諫曰:“昔衛文公時,大旱三年,卜云:‘必須人祀。'公曰:‘求雨者為民也,今殺之不仁,吾自當之。'言未卒而雨下。今君重鴈殺人,何异虎狼。”梁君引龍登車入郭,呼万歲。曰:“善哉!今日獵,得善言。”(御覽九一七引新語)
案:此新序雜事第二文也。其文:梁君出獵,見白鴈群,梁君下車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謂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鴈群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襲下車撫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襲不与其君,而顧与他人,何也?”公孫襲對曰:“昔齊景公之時,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凡吾所以求雨者,為吾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也?有德于天,而惠于民也。今主君以白鴈之故,而欲殺人,襲謂主君言,無异于虎狼矣。”梁君援其手,与上車,歸入廟門,呼万歲。曰:“幸哉!今日也!他人獵皆得禽獸,吾獵得善言而歸。”(新序文止此)尋藝文類聚六六、太平御覽四五七、困學紀聞一0引庄子,太平御覽三九0引說苑皆有此文。所引庄子、說苑皆佚文也。二書俱作“公孫龍”,獨新序雜事作“公孫襲”耳。又“齊景公”獨此文作“衛文公”,蓋誤,列女傳辯通載此事,亦以為齊景公也。
高台,喻京師;悲風,言教令;朝日,喻君之明;照北林,言狹,比喻小人。(文選曹子建雜詩六首注引新語)
案:曹子建雜詩云:“高台多悲風,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迥且深。”前兩句李善注云:“新語曰:‘高台,喻京師;悲風,言教令;朝日,喻君之明;照北林,言狹,比喻小人。'新序曰:‘高堂百仞。'”后兩句李善注云:“江湖,喻小人隔蔽。毛詩曰:‘之子于征。'爾雅曰:‘迥,遠也。'”今案:前兩句李善注有訛誤。“高台,喻京師”云云四句,准后兩句李善注“江湖,喻小人”,則“高台喻京師”四句,乃李善解釋子建雜詩前兩句之義,所謂句解也。其引新序“高堂百仞”之文,當作“新語曰:‘高台百仞'”。此新語本行篇文也。誤“高台”為“高堂”,不知“高堂”与子建詩有何關涉?李善腹笥即儉,何至引豪不相干之高堂以釋并非僻典之高台乎?傳鈔者誤“新語”為“新序”,而原有“新語”二字無以安之,遂移植于注文之首耳。獨不思為雜詩作注,非新語之所有事,且漢初之陸賈何由得知有漢末之曹子建也?
治末者調其本。(文選潘安仁籍田賦注引新語注)
案:唐以前不聞有新語注,所引乃術事篇文也,“注”字當衍。
离婁之明,不能察帷薄之內;師曠之聰,不能聞百里之外。(論衡書虛篇引陸賈)
天地生人也,以禮義之性;人能察己所以受命,則順;順之謂道。(論衡本性篇引陸賈)
王充曰:“夫陸賈知人禮義為性,人亦能察己所以受命。性善者不待察而自善;性惡者,雖能察之,猶背禮畔義,義挹于善,不能為也。故貪者能言廉,亂者能言治,盜跖非人之竊也,庄蹻刺人之濫也。明能察己,口能論賢,性惡不為,何益于善?陸賈之言,未能得實。”
嚴可均曰:“今新語十二篇無此文。論衡但云陸賈,不云新語,或當在漢志之二十三篇中。”(鐵橋漫稿五新語敘)
陸賈論薄葬。
論衡薄葬篇:“賢圣之業,皆以薄葬省用為務;然而世尚厚葬,有奢泰之失者,儒家論不明,墨家議之非故也。墨家之議右鬼,以為人死輒為鬼而有知,能形而害人,故引杜伯之類以為效驗。儒家不從,以為死人無知,不能為鬼;然而賻祭備物者,示不負死以觀生也。陸賈依儒家而說,故其立語,不肯明處。劉子政舉薄葬之奏,務欲省用,不能极論。是以世俗內持狐疑之議,外聞杜伯之類,又見病且終者,墓中死人,來与相見,故遂信是;謂死如生,閔死獨葬,魂孤無副;丘墓閉藏,谷物乏匱。故作偶人,以侍尸柩;多藏食物,以歆精魂。積浸流至,或破家盡業,以充死棺;殺人以殉葬,以快生意。非知其內無益,而奢侈之心外相慕也。以為死人有知,与生人無以异。孔子非之,而亦無以定實;然而陸賈之論,兩無所處;劉子政奏,亦不能明。”
樊將軍噲問于陸賈曰:“自古人君皆云受命于天,云有瑞應,豈有是乎?”陸賈應之曰:“有。夫目□得酒食,燈火花得錢財,干鵲噪而行人至,蜘蛛集而百事喜。小既有征,大亦宜然。故目□則咒之,燈火花則拜之,干鵲噪則餧之,蜘蛛集則放之;況天下大寶,人君重位,非天命何以得之哉?瑞者,寶也,信也,天以寶為信,應人之德,故曰瑞應。無天命,無寶信,不可以力取也。”(西京雜記卷三)
太平廣記一三五引殷芸小說:“樊將軍噲問于陸賈曰:‘自古人君皆云受命于天,云有瑞應,豈有是乎?'陸賈應之曰:‘有。夫目□得酒食,燈火花則錢財,干(原作“午”,今改正)鵲噪而行人至,蜘蛛集而百事喜。小既有征,大亦宜然。故曰:目□則□之,燈火花則拜之,干鵲噪則餧之,蜘蛛集則放之。況天下之大寶,人君重位,非天命何以得之哉?瑞,寶信也,天以寶為信,應人之德,故曰瑞應。天命無信,不可以力取也。'”
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十新語:“此所記陸賈之語,以意度之,必出于陸賈二十三篇之中,蓋就論衡所引觀之,知賈喜論性命鬼神之事,此條之論瑞應,与其書之宗旨体裁,正复相合也。”
器案:“干鵲”,原作“午鵲”。尋論衡龍虛、是應兩篇、酉陽雜俎前集卷十六廣動植序,俱有“干鵲知來”語;字又作“干鵠”,淮南子泛論篇:“干鵠知來而不知往。”高誘注:“干鵠,鵲也,人將有來事憂喜之征則鳴,此知來也。……干讀干燥之干。”儀禮大射儀注、周禮天官司裘疏、引淮南子作“鳱鵠知來。”廣雅釋鳥:“鳱鵠,鵲也。”“干”即“鳱”之俗別字,作“午”者,則又以与“干”形相近而誤耳。今改正,下同。又案:說文隹部:“雗,雗鷽也。”又鳥部:“鷽,雗鷽,出鵲(段注云:“‘山'字當衍。”),知來事鳥也。”然則“干”又“雗”之借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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