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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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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灵降临节时,我和瓦尔特、埃里希·兰道尔进行了一次较长时间的郊游。罗尔夫一旦有机会跟我一同离开上海,或者即使他不能跟随前往,也总是高兴的,在这种事情上,罗尔夫是大方的,心地善良的。 埃里希·兰道尔是一个化学家,古斯塔夫·兰道尔①的侄子,他也来到上海,关于他,我在给家里的信中写道: ①慕尼黑议会共和国领导人之一,1919年被暗杀。 他是那种在这里不讨人喜欢的人;活跃、聪明、机智,科学家。 他是进步的,我曾经想争取他为我们工作,但是他娶了一个小资产阶级的中国女人,深深受了她的影响,所以我并未设法去做他的工作。 1932年5月19日 这次旅行十分迷人。星期六中午出发,乘6个小时火车到达南星桥,这是杭州后边的一个小站,在那里我们走进整洁的中国饭店…… 第二天清晨是我的生日,第一件事情就是饭店招待员给我端来一堆电报,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瓦尔特伪造的。然后乘渡船去河对岸,火车从那里直通兰溪,10个小时的旅程,沿途是异常美丽的风景。这里的窄轨小火车是我们的好朋友伯恩施坦(奥伦施坦&可佩尔)给中国人修建的,这是他的骄傲和乐趣。我们大部分时间是坐在车箱外面的平台上,摇晃着双腿,我们不想在附近走来走去,免得给火车“丢面子”。火车道两侧是种水稻的梯田,田地里有圆锥形的坟堆或者极为美丽的古树,它们都是为了纪念祖先而栽植的。这些树木也有经济价值。冬大麦已经收割完毕,由于田地里灌满了水,没有地方晾晒,于是它们被捆起来,一排一排地挂在树上,看起来这些树仿佛穿上了黄色衣裳。稻田后面便是绿色的群山…… 兰溪位于钱塘江畔……我们到达的当天晚上便去拜访了兰溪市长,伯恩施坦让我们给他带去一封介绍信。第二天我们要乘船溯江而上,市长不容分说,非让我们带上他的两名警察保护我们。的确,当我们已经躺在床上时,兰溪警察局长带着两名助手出现了,费了好多唇舌才把他们打发走。第二天早晨我们租了一条帆船,江上的航行从风景的角度来说,是我到中国以来最美的一次经历,除此之外,我们玩得十分尽兴。船上有三名舵手,他们划着船,飞速地逆流而上。船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竹篷,共分三个部分,可以随意伸长或者缩短。中午我们停下来游泳,又有机会钻进水里,我感到十分幸福。 下午我们躺在一片野地上,然后去攀登一座十分诱人的山头。南方这一带是富饶的。不久我们便迷失了道路,这就是说,这里根本无路,我们像打仗一样穿过荆棘、芦苇和碎石。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只好停下来。在一个距山头尚远的地方,我们欣赏江面上的美丽风光和周围的山峦。埃里希对动物、石头和植物感兴趣,他非常欣赏那些身上有着红黄条纹的蜈蚣(我可不喜欢)、蝴蝶和热带植物。我们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登上这座山的欧洲人,于是便带着满身的划伤和污垢走下山来。这是一次消耗体力的活动,我喜欢做这样的运动。舵手们给我们做好晚饭。我们决定立即去睡觉,这就是说,把我们的被子铺在竹篷下,这里没有别的,只有光亮的地板……月亮出来了,舵手们信口唱着歌曲,山峦越来越高,我们还是决定马上去睡觉,这里太美了…… 在同一封信里还有这样一句话:“这个星期天像上个星期天一样,基希①和艾格尼斯都在这里。” ①用德语写作的捷克报告文学作家,着有《中国的秘密》。——译注 我在此前的一封信里曾经提到,埃茨·埃尔文·基希来吃晚饭,滞留到夜里两点。在同一封信里也提到,我一开始跟他发生了争论,我说他太轻率。我们之间有三个星期未通电话,后来我们又和解了,我在给家里的信中说,他是一个既有趣又活泼的人。 1932年5月4日 现在我们关系很好,他来电话说:“喂,孩子,这里是你基希大叔,我想星期天到你那里去。” 最后一次基希疲倦了,他挽起衣袖,解下领带便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我们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希望能成功。后来他收到一张写有“愤怒的记者”的照片。明天他要出发了。① ①去北京。 基希读到一篇副刊文章,他非常激动,这篇文章的题目是《在日本手里》,①但是他不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①1932年4月24日发表在《红旗》上的一篇报道,是我用笔名写的。 ……上海天空的另外一颗明星是罗茜·格莱伯格—乌尔施坦,我在伯恩施坦家举行的便餐会上“欣赏”到了她。她曾经愤怒地告诉我们,基希称她为“一枝资本主义泥塘的花朵”…… * * * 我非常尊重基希那些书籍,我之所以持有异议,是因为我知道他仅停留三个月,便想写一本关于中国的书。艾格尼斯和我不喜欢他那种在我们看来肤浅的写作态度。有谁会想象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便可以详细了解这个国家呢?我们丝毫不了解基希那卓越的写作方法。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有能力迅速把握本质的东西,从来不做经不住考验的事情。 * * * 1932年夏天,艾格尼斯和我准备去牯岭度过最炎热的时间,牯岭坐落在江西省海拔1200米高的地方。艾格尼斯事先去那里为我们租了一栋小别墅。本来宋庆龄也想一同去。我认识她已经很长时间,她是已故中国总统孙逸仙的夫人。他死后她在政治上进一步接近左翼。当时她已经认识到与苏联合作的意义。我经常与艾格尼斯一道去她那里,我也单独拜访过她。她是一个娇嫩而又妩媚的女人,她的生活并不轻松,她的一个妹妹嫁给了蒋介石,另一个嫁给了蒋介石的财政部长。由于政治观点的缘故,她在她们那影响很大的家庭里是失宠的。有一次她送了我一件绸制的衣裳,我穿了许多年。后来她到底未去牯岭,里夏德不赞成我在公开场合与她在一起。 我在一封给父母亲的信里,描述了去牯岭的旅行、到达和逗留的情况: 1932年7月 前天顺利到达牯岭,受到艾格尼斯非常热情的欢迎。沿扬子江逆流而上(五天),风景是美丽的,但却有点令人伤心。在停泊的地方有些乞丐坐在大木桶里划过来,他们都是去年洪水时的难民,今年扬子江又涨水。可以看见房屋的一半泡在水里,许多农田都被水淹没。离开船以后的旅行是相当困难的。在倾盆大雨之中,坐在一辆敞篷人力车上,道路是泥泞的,坑洼不平的。然后乘坐一辆轰隆轰隆直响的汽车,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才到达山脚下。从那里又乘坐摇摇晃晃的滑竿要在陡峻的道路上攀登三个小时。买了票付了钱。五分钟之后,苦力们放下滑竿,说客人太重,要求追加一份小费。我只好照办,否则天黑之前是无法到达牯岭的。走到陡峭的地方,他们突然又说,我得步行,尽管路旁的木牌上写着,他们有义务全程抬着。于是我只好怀里抱着米沙,爬行了一段陡峭的石路。苦力们幸灾乐祸地跟在后面。 正是这类事情,令许多人对中国人不满。人们常常十分生气,但是人们对那些报酬微薄,过分劳累的苦力们能要求什么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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