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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沙漠热

  在沙特阿拉伯、麦加圣地及附近的吉达发生了数起“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病例。这引起了沙特政府的警觉。在这个国家里无人了解这种疾病及治疗方法。鲍勃·方丹(BobFontaine),是主持“疾病控制中心”沙特地区流行病学培训项目的流行病专家,他建议沙特政府邀请我去当顾问。

  这事正好发生在每年一度麦加朝圣临近之际,世界各地穆斯林朝圣者纷纷前往麦加。除了朝圣的传统习俗之外.朝圣者还要奉献牲畜,供当地的穷人分食。每年来麦加的朝圣者有两百万,因此需要屠宰大量牲畜。鲍勃已先追踪查出病毒来源于屠宰场。所有的发病人都接触过新鲜的羊肉。大多数患者是屠宰场的工人。沙特当地的阿拉伯人看不起这种低贱的工作,只好留给周边国家的外来劳力去承担。这些粗旷、能干的屠宰工有个坏习惯,当双手忙着干活时,他们就把带血的屠刀含在嘴里。

  我们面临一种可怕的前景:大规模的疾病爆发与朝圣有关。鲍勃与他的同事制定了控制的措施。

  我被邀请到麦加演讲“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我不清楚我会受到什么待遇,其实我不必担心,与会者对此十分关注,他们知道麦加和吉达都有这类病例,急于了解更多有关这种毁灭性病毒的情况。我先给他们讲了发生在迪拜(Dubai)一所医院里的一例“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迪拜是波斯湾的一个盛产石油的酋长国(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酋长国之一),沙特阿拉伯的邻国,一位大量出血、陷入休克的病人,被送进急诊室,外科医生们竭尽全力抢救他,在必要时还用了人工呼吸,但最终未能挽救他的生命。几天后,急诊室的医生们到了,同时还出现了休克和大量出血症状,他们最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我望着面前无数张面孔,接着讲述了另一个类似的另一例,这个病例发生在巴基斯坦。

  “1976年在巴基斯坦的拉瓦尔品第地区,一个牧人被迭进医院。当时他吐血。外科医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给他进行了手术,但没能救活他的生命”,几天后那位外科医生自己也死了。

  这时我注意到大厅后排有一阵骚动,一个男人站起身,说:“我认识那位医生,这事太可怕了,当时我们所有的入都感到作常震惊。”

  接着是一片寂静,我等了片刻想知道这位男子是否还有话要说,他没再说什么。

  我继续讲,这种病毒最初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苏联人发现的。事情的经过是:一群苏联士兵被派往克里米亚半岛上一个被战争破坏的农村里,帮助收割,不久,许多士兵染上了奇怪的疾病,这种疾病的特征是出血和休克,死亡率高得惊人。这种病毒跨越里海传播到保加利亚。实际上这种病毒的入侵在保加利亚已经成为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迫使保加利亚人生产疫苗与之抗衡。这种疫苗是从接受过活性病毒感染的老鼠脑子里提取的,而病毒本身因加入福尔马林(甲醛水溶液)而停止活动。我是在塞萨洛尼基(Thessaloniki)的一个饭店房间里看到这种疫苗的。这个城市位于保加利亚边界的南边,接近希腊。我同许多国际知名的病毒专家在一起,把一位资深的保加利亚病毒学家团团围住,他手里举着一个玻璃瓶,“这就是疫苗!”他自豪地宣布,仿佛见到这玻璃瓶就可以让我们相信疫苗的功效。

  他声称所有派驻前线的士兵全部都接种这种疫苗,没有一人再染上这种疾病,但他没有向我们透露有关疫苗的进一步详情。另外,保加利亚是个共产主义政权的国家,所以我们虽然重视他们所说的疫苗情况,但总的说来对此还有所怀疑。

  后来这种疾病再度被发现。这次是绕了半个地球来到了中国的遥远地区,喜马拉雅山北边的新疆。由于地理上的原因,“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被中国人称为“新疆热病”。塔克拉玛干沙漠和戈壁滩都在新疆境内,该地区气候恶劣,沿丝绸之路的古贸易城镇的遗迹就隐藏在这片荒芜的废墟里。汤姆·莫纳思(Tom Monath),研究黄热病的专家,也来自“疾病控制中心”,他讲述的在中国经历的那件事与我在塞萨洛尼基的经历摹本相同。当他问起“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这一疾病时,一位官员给他看了一小瓶装有同样用福尔马林抑制活动的疫苗,并详细解释它的功效,只是从未说明它的作用如何,疫苗是用什么制成的。尽管我们满腹狐疑,但我们都一定还记得“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是一种急性病。也许能用一种简单的疫苗来预防,也许中国及保加利亚专家已经在继续研究探索。实际上,中国和前苏联一直对出血热疾病的研究很感兴趣,据我们所知,苏联军队确定了一个巨大的实验规划来调查这些疾病。

  1956年,这种病毒最终从一个垂死的男孩身上分离出来。这个男孩当时在非洲的刚果,因此就采用刚果作为病毒名字的一部分。这种病毒是巴尼亚病毒中的一种,由扁虱携带、传播,这些病毒可以通过许多牲畜传播,尤其是绵羊和山羊。“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主要是由硬扁虱传播,硬扁虱在于燥、炎热的地区繁殖很快,人感染病毒是通过以下途径,即:硬扁虱的叮咬、接触感染了病毒的动物的鲜血、或接触病毒感染了的病人的鲜血和肌肉。

  我先给沙特的与会者讲了“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病”的历史,接着又给他们讲述我们早期在非洲进行的有关“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病”的调查。1986年,在南非,乔和我调查在卡拉哈里北部半沙漠地区突发的一连串起因不明的出血热病。据我们了解,其中许多病例与遥远的牧羊场有关,1989年,我们俩又到塞内加尔调查“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病”。我们参加这次调查,起因是一位名叫马克·威尔逊(Mark Wilson)的研究者在弗罗的偏远的萨赫勒地区研究当地的动物和昆虫。在调查的过程中,他发现动物,主要是羊染上“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病”病毒的比率高得惊人。人染上这种病毒的比率是否也同样如此?这情况还很难弄清楚。萨赫勒是一个沙漠地带,寸草不生。这片荒野上没有医院、医生、诊所、商店和交通工具,只有沙漠、荆棘、时隐时现的水坑。游牧人的牲畜聚集在水坑周围,发出轻轻的叫声。此地汪沙扑面,衣服、眼睛、鼻予、嘴里,都吹进了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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