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名人传记 > 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一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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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带来的热闹场面开始平静下来。鲍林夫妇发现,圣巴巴拉是一个非常令人失望的地方。在洛杉矶,他们培养了一批自由派人士作他们的后盾,在此则一时还找不到那么多的支持者;洛杉矶是一个特大型都会,而在这个孤城小镇上,不免有些闭塞沉闷的感觉。“看来,这是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爱娃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我们十分想念所有的老朋友。” 民主制度研究中心与鲍林原先的想象也不一样。这一机构是福特基金会为共和党创办的,宗旨是“促进美国独立宣言和宪法规定的个人自由的原则”。为了实施这一比较含糊的纲领,该中心已经举办了一系列研讨会,推出了若干出版物,并且召开过几次正式的会议。 换句话说,口头上已经谈论得很多了。鲍林之所以对民主制度研究中心感兴趣,原因就在于这一机构是由哈钦斯①领导的。哈钦斯原先是芝加哥大学的校长,一位受到鲍林尊敬的自由派重要人物。鲍林曾希望利用这一中心以及它那些智囊式人物,最终将各方面力量集结在一起,实现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目标:在科学的基础上建立起道德的体系,借助于这一体系,就像科学家回答自然界问题那样,回答政治和社会方面的一个个问题。他本人就在笔记本中这样写道:“我所设想的战略步骤是:(1)分析世界性问题;(2)确定一些基本的问题或了解遵循的原则;(3)讨论这些原则并决定其取舍(决定采用的原则就将构成一种道德的体系);(4)运用这一体系,一步一步地引出一系列定理,这类定理就是关于这个世界应当采用的结论。” ①哈钦斯(Bobert Maynard Hutchins,1899—1977),美国教育家,芝加哥大学校长(1929—l951),不列颠百科全书编委员主席(1943—1977),批评美国教育过分专业化,力求保持西方教育传统,捍卫艺术自由,反对教师作忠诚宣誓。 这是一种宏大、乐观然而又过于天真的设想,在民主制度研究中心是永远无望实现的。他们抵达圣巴巴拉后不久,爱娃就担心丈夫将会发现这个中心“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哈钦斯是一位聪明机智的人,”她写道,“但我认为他考虑问题还相当浮浅,他给人的形象是,只要人聪明,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办到的。” 几个月以后,鲍林开始同意妻子的看法。坐而论道本身没有错,但应当是为实现目标服务的。然而,在民主制度研究中心,一轮又一轮的高谈阔论,除了研讨,还是研讨。“我对研究中心的不满意见是,”他说,“唯有连篇累犊的空谈,不见可以采纳的结论。” 鲍林除了从事政治活动外,还打算继续作一些科研的工作。但是,民主制度研究中心既无用于实验的设施,又无资助科研的先例。鲍林在申请研究资助时,才开始认识到这一点是多么重要。举例来说,1964年,自然科学基金会迟迟不批鲍林要求资助的申请,理由就是他没有实验室;他属于研究中心,从科学研究的角度考虑,根本挂不上钩。自然科学基金会征求奥本海默的意见,他回答说,鲍林人非常聪明,“但建议给予科研的资助,似乎就荒唐可笑了。” 于是,鲍林只能另找出路了。在一段时间里,位于圣巴巴拉的加州大学分校似乎是一个合适的地方;他从前的一位学生弗雷德·沃尔,刚被任命为该校化学系主任。沃尔认为,能招幕到一位诺贝尔奖得主到系里工作,即使是兼职,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沃尔很快就提议让鲍林在系里担任一个辅助性的职务,并且拟写了一份自认为是例行公事式的推荐书,逐级上报校方审批。 沃尔万万没有料到,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校长竟然否定了这一提议。沃尔在鲍林面前不无尴尬地说,看来,考虑到鲍林的政治活动,要让他在圣巴巴拉分校谋事,可能会引来很大争议。鲍林马上写信和打电话给加州大学总校校长克拉克·凯尔,请他决断。沃尔记得,凯尔的几位校董——也许,他们对鲍林当年在忠诚宣誓的争议中在总校的作为仍然记忆犹新——声称,除非他们横尸地面,他们才会让鲍林在加州大学某一分校任教。这位总校校长就这样把事情搁下了。 鲍林对沃尔说,从此之后,他绝对不会再踏进加州大学的校园。 圣巴巴拉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 不过,鲍林虽然成了圣巴巴拉的一位公民,但他更是一位世界公民。1964年,他和爱娃又再次踏上和平的旅程,先后出访墨西哥、英国、法国、德国和澳大利亚。此时,爱娃本人也成了赫赫有名的和平运动人士,她一个人前往荷兰海牙参加妇女和平大会。在机场,她耽搁了很长时间,当地一位官员对她说,“他们不欢迎游行示威者,”因此不让她入境。无奈之中,她只得打电话给留在美国的鲍林,鲍林又接通了在华盛顿的荷兰使馆的电话,对方弄清了情况,爱娃才得以入境。 在家里,两个人都忙得很,有许多事情要干。鲍林花了很多时间从事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称之为“三重革命”,得到民主制度研究中心的支持。这是一项目标非常广泛的建议,旨在改变美国社会,使之适应于在武器、自动化和人权等方面新近取得的进展。这一建议的主要内容有:保证所有美国人都享有不低于某一下限的工资,对高速公共交通、教育和低成本住房进行大规模投资,等等。这个建议公之于世后,有些人攻击它是“左派人士、社会主义者、和平主义者和好走极端的经济理论家”的玩意,更多的人则根本就未将其当回事。这也是民主制度研究中心的方法遭到失败的又一例证。 在业余时间里,鲍林夫妇曾经打算到古巴作一次旅行,但没有成功;他们想方设法收集和研究与肯尼迪暗杀事件有关的资料。根据有关证据,鲍林确信,这次谋杀是由一帮得克萨斯实业界人士、右翼分子和亲约翰逊的支持者策划的。此外,他把愈来愈多的时间用于研究和谈论一个新问题:越南问题。 “我说不大清楚我们为什么马上要做那么多事情,也许我们总认为自己应当比一般人多做五倍事才对,”爱娃写道。“不过,我也吃不准这种想法对不对。”在这一阶段里,她在信中不断提到,她担心他们在生活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鲍林拼命地工作,他们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戈德华特能不能当选感到悲观。“在此一切都好,”爱娃写道,“就是法西斯分子愈来愈猖狂……这个研究中心也许应当更名为‘美国民主制度失效研究中心’。” 1964年总统竞选期间,总算显现出唯一的闪光点。这倒不是因为约翰逊赢了——“有人说,约翰逊当了总统,但赢得选举的是戈德华特,这种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爱娃写道——而是因为鲍林得到了两千五百张要他担任加利福尼亚州长的选票。 * * * 接下来是不很愉快的两年。鲍林为民主制度研究中心花去的时间越来越少,个人出外访问和工作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了。他们两人关注的焦点已从禁试问题转向越南战争。鲍林谴责这场战争不但违反宪法——他的论点是,约翰逊未经国会宣布就进行了战争——而且是没有必要的。1965年2月,研究中心在纽约举办了一次名为“世界和平”的活动,鲍林在会上尖锐地抨击了美国的政策。会后,他起草了一份致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呼吁书,支持立即停火并寻求政治解决的办法。十名在世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中八名在呼吁书上签了字。鲍林将这份关于越南问题的呼吁书寄给了世界上许多国家的领导人,然后还试图充当调停人,将胡志明的回信转交给约翰逊。但是,白宫并没有理会他所作的努力。 * * * 鲍林现在仅有的科学工具就只有笔、纸和计算尺了。1965年夏天,他又转向纯物理学,研究有关原子核结构的一种新理论。在这个问题上,他同样是用原子建筑师的观点开展研究工作的。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称为“紧包装球子论”,用他描述晶体结构时所用的方式刻画了原子核结构。考虑到有关的尺寸和电荷分布的情况,他将原子核看作为逻辑上具有某种特定形式的一团微粒。他还试图将20年代关于晶体学总结出来的一套鲍林规则沿用于核物理。虽然这对现有理论是一种很有意义的简化,但是在理论上并没有多大的新突破。因此,当这一结果在1965年国家科学院的一次会议上公开发表时,仅得到一些物理学家非常勉强的认可。 1966年2月,鲍林庆祝了66岁生日。此时,他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精力也越来越分散。他既没有研究的助手,又没有具体的课题,政治上也没有引人注目值得全身心投入的斗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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