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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别的事情耽搁了他的行期。在他收到的所有贺电中,他最关心的是对两封来电的答复——法国总统戴高乐打来的一封措辞优雅而动人的电报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的高唱“和平”调子的来电。为了回复戴高乐的“欢迎,亲爱的伙伴”的电文,肯尼迪求助于他自己的法语和文学老师杰奎琳·布维尔·肯尼迪,并和她一起起草了一封热情洋溢、富有洞察力的复电。

  赫鲁晓夫在巴黎会议上闹翻之后,曾明白表示不打算再跟艾森豪威尔打交道,要等到他的继任者选出之后再说。他在给肯尼迪的电文中暗示,希望举行一次最高级会谈,并多少有点假心假意地要求恢复“在富兰克林·罗斯福时代所建立起来的”那种苏美关系。为了答复这封电文,当选总统叫我打电话给外交界最负盛名的俄国问题专家之一、他的老朋友“奇普”·波伦。波伦提议的一句话的复电,似乎迹近粗率、不够礼貌。当选总统相信“讲究礼貌并不是软弱的表现”,于是自己起草了一份不那么粗暴,但在实质上同样谨慎,而语调则较为友好和抱有希望的回电。

  即使在当选总统去棕榈滩过宁静生活的时候,行政职权的移交工作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艾森豪威尔总统的合作使这项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11月9日,他第一次从华盛顿发来了贺电(如果不算头天晚上他意外发来的那份为时过早的贺电),几小时以后,他接着又从佐治亚州的奥古斯塔拍来了另一份电报,他是到那里去作短期休假的。这第二份来电谈的全是移交问题,提出“在双方都适宜的时间”与肯尼迪会晤,指定首席助理威尔顿·珀森斯作为他同肯尼迪工作班子的联络员,并且表示他的预算局局长、国务卿和其他官员都准备随时提供帮助。肯尼迪叫克利福德去跟珀森斯会晤,叫我去跟白宫和预算局的官员会晤,还叫每一个被提名任命的人去跟与自己相对应的人会晤,他本人则于12月6日和1月19日在白宫与艾森豪威尔会晤。

  这两次会晤,艾森豪威尔总是先参加会谈,然后他的国务卿、国防部长和财政部长也一起来参加会谈。在这两次会晤中,当选总统都认真地询问了他即将面临的种种问题。艾森豪威尔在竞选运动中曾对肯尼迪抱据傲态度,而且显然推迟了同肯尼迪的第一次会晤,直到竞选结果明朗,重计选票也改变不了选民们的意见时他才同意会晤。但这两次会晤后,据报道,他对一个朋友说,这位年轻的参议员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肯尼迪在他这方面也发现艾森豪威尔“比我原来想象的好”。他感谢艾森豪威尔总统的合作态度,在第二次会晤后说:“我认为我们要求的事情,他们都做到了。”

  肯尼迪还在11月14日与尼克松进行了短暂的诚挚的会晤。对于后者打给他的有礼貌的认输电报,肯尼迪也复电表示,“这是一次良好的竞赛”,并且表示相信,“在今后的岁月里,你我之间能够保持我们长期以来的诚挚的关系”。为了实现他提出的与尼克松的这次没有先例的会晤,肯尼迪从棕榈滩飞到了佛罗里达州比斯坎岛尼克松的假日休憩地。两人都称这次会晤是友好的,前总统赫伯特·胡佛为这次会晤当了中间人。

  艾森豪威尔和尼克松一经同肯尼迪会晤,就本着爱国的精神承认了肯尼迪当选的必然性。这就帮助平息了关于竞选舞弊的猛烈指责,打消了重新计票的要求,并解除了南方的无党派选举人的威胁。差距这样小的竞选结果,能够如此顺利地被人所接受,这在别的国家是很少有的。一种友好的基础已经建立起来了。怨恨、冷淡、互不通气和漠不关心,这些几乎是以往总统权力转移时通常的特点。与此成鲜明对照的是,艾森豪威尔一肯尼迪的移交工作充满着一种诚挚的、来往密切的气氛。这就向美国和全世界表明了一种约翰·肯尼迪所渴望保持的团结精神。

  固然,分歧是有的。艾森豪威尔在1月间向国会告别时,将提出一个文件。当我跟艾森豪威尔的预算局官员一起研究那个文件时,显而易见这个文件内所载的靠不住的收支平衡是建立在各种立法活动、缩减开支和岁入估算的基础之上的,但连他们自己也完全知道,这些都是无法实现的。不过同样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无意根据改变了的情况去修改他们的预算,而宁愿把预算赤字推给肯尼迪负责。与此同时,当选总统则认为,在他负起全部责任和掌握全部情况之前,就去参与、承担,甚而评论和咨询即将卸任的政府在他当选到就职这段时期内所采取的行动——包括派遣使节到西欧去改善收支平衡情况和断绝同古巴的一切外交关系——那是既不适当又不明智的。

  在总统一级以下,政府各部门移交工作的情况各各不同。一位新任命的官员对我们说,在他们研究移交问题的会议上,他的前任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劝他留用那个即将离任的官员的私人秘书。我在同和蔼的威尔顿·珀森斯将军——他继谢尔曼·亚当斯之后担任艾森豪威尔的总统助理——的会谈中,了解到很多情况,它进一步证实了肯尼迪取消那个职位的种种职责是明智的。这些职责包括:未经珀森斯的初步同意,任何备忘录、信件或公文都不得送呈总统,总统也不能约见内阁成员、国会议员和白宫助手,唯恐这些人会使总统“应接不暇”识有在白宫新闻秘书认为必要时,才让少数记者(如果有的话)访问总统;此外,还有一些更适宜于由军事指挥系统中参谋长负责的类似职能。尽管我在当时曾对珀森斯未交出他曾答应给我的一份有关有待解决的问题的清单而感到不快,但我现在明白了,白宫各个职位的私人性质和政治性质,会使开出的那份清单显得纯属空想。

  在大多数情况下,合作是顺利而有成效的。肯尼迪的人竭力仿效他们的领袖,对他们的前任表示尊敬,并对其协助表示感谢。艾森豪威尔政府慷慨地同意,从1961年1月3日起,国务院和国防部的工资名单中放进十个即将就任的官员名额,其他各部也分别列入两名,这就使整个交接工作进行得更加顺利了。

  尽管采取了这个行动,经费问题仍然是过渡时期未解决的问题之一,为将来的当选总统着想,肯尼迪后来成功地促使国会对这个问题采取了行动。他的个人财产、住宅、飞机、电话以及参议院办公室人员的薪金就占去经费的很大部分。许多新被任命的官员和顾问都是自己掏腰包的,尽管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没有相当大的困难。有许多人在他们即将接管的部门得到了办公的地方。但是还需要聘用许多人负责处理邮件、审查任命、接待新闻界和协助当选总统工作,因而还得筹集更多的钱去支付他们的工资、旅馆房间、办公室、生活用品、电话以及出差等费用。从总统当选到就职,这笔费用的总数估计超过三十五万美元,这笔钱无论是让肯尼迪家庭负担,还是让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负担,都是不公平的。

  肯尼迪除了去尼克松家、波士顿以及得克萨斯州林登·B·约翰逊的牧场作短暂的访问之外,他的时间都是在棕榈滩、华盛顿和纽约的卡莱尔大饭店度过的。他的空中旅程(与竞选时比较)是微不足道的,总计才不过一万五千英里。他在头两个星期和此后不时去棕榈滩晒晒太阳——在那里,他的体重很快就增加了十五磅——但是他感到,在这里宣布重大的事项则显得太不严肃,而且也太遥远了。他喜爱他在华盛顿的家,但他发觉他在那里比起在纽约更易受到干扰,并且会有更多的人向他提出各种要求。而且,他的乔治城住宅并不宽敞,每当参议员在里面同助手们和可能被任命的人会晤时,那些到处跟着他的新闻记者、警察、特工人员和旁观者的人群,就不得不在屋外挨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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