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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五、不幸而又不屈的晚年

　　莫里哀在巴黎的戏剧活动得到了国王路易十四的支持。应该说，虽然莫里哀深受巴黎普通民众的欢迎，但在当时的情态下，如果没有路易十四这把强有力的保护伞，莫里哀的戏剧事业在统治阶层的一片愤怒和仇恨之中将更为艰难，前途将更加不测。然而，也应看到，路易十四“宠爱”莫里哀除了娱乐宫廷外，显然有其政治意图。许多时候路易十四是把莫里哀和他的锋芒毕露的喜剧作为自己政治统治上的一招棋，用以打击自己的敌对力量。一些戏原本就是路易十四有意让莫里哀创作的。而作为皇家剧团团长的莫里哀自然有其难言之处，创作上受到路易十四的制约，这正是那个专制时代的悲剧。

　　但是，莫里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在最大限度上保持自己的个性和独立的思想，并不是完全惟命是从，因为莫里哀终究是一个长期生活在民间，又具有民主思想的资产阶级艺术家。他的思想倾向和艺术素养都有一些与封建朝廷的需要不相符合的地方，这就与路易十四的政策需要有了矛盾。同样，对于莫里哀本人来讲，路易十四希望他成为一个宫廷艺术家，而莫里哀却在为宫廷服务的同时，更看重广大池座观众的要求，不断向民间艺术学习，没有忘记为平民观众写作。这些分歧逐渐导致莫里哀与王权之间产生了裂痕。这种情况在《乔治·唐丹》演出后已露端倪，到了《贵人迷》演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1669年后，莫里哀应宫廷庆典的需要，写过一系列芭蕾舞喜剧。这种剧本演出时，常常有豪华的布景和热闹的歌舞场面。路易十四最爱看这种戏，莫里哀投其所好，与音乐家吕理合作写了《布索那克先生》、《豪华的爱人》等作品。莫里哀熔诗歌、音乐和舞蹈于一炉，创造出一种新的戏剧形式，可以说是法国歌剧、喜歌剧的先驱者之一。莫里哀不仅是一个逗人发笑的人、创造性格的人和社会生活的画师，他还是“一位艺术家和诗人，对美好的事物充满幻想；在这幻想之中，声乐、器乐和舞蹈完美地与语言融合在一起”，以便实现艺术的交融。不过，莫里哀写这样的剧本时，也是尽可能地注入现实的内容和积极的思想，并不写成单纯娱乐性的作品。譬如《布索那克先生》通过一个外省贵族来巴黎娶亲而被人赶走的故事，嘲笑愚蠢无知的贵族，讽刺当时的司法和医学。

　　1670年，国王命令在圣日尔曼宫举行盛大庆典，为此，莫里哀要排演五幕芭蕾舞喜剧《豪华的爱人》，该剧是国王提供给莫里哀的。许多宫廷内侍参加了芭蕾舞喜剧的演出，他们坐在悬崖上，扮做各种海神和人面鱼身的海中精灵。在喇叭的轰鸣声和珍珠贝壳的敲击声的伴奏下，从大海的深渊里缓缓浮起古罗马海神尼普顿，大家认出来，他就是国王。接着在余兴中，国王换了服装，在最后一出幕间剧中，又在一片焰火照耀下，作为太阳神阿波罗出现在舞台上。

　　人们赞美国王穿上古代希腊的服装是多么迷人，优美的诗歌像雪片一样飞来。可是，第二天，这一切嘎然而止，再也没有关于国王优美舞姿的的评论了。

　　原来就在国王演出后，立即收到了拉辛刚刚完成的悲剧《布里塔尼居斯》。其中似乎是顺便提到了有关罗马皇帝奈隆的几行诗：

　　他当着罗马的观众演戏，
　　在剧院里毫不珍惜自己的声音，
　　他高声朗诵诗歌，想要人们都热爱那些诗句，
　　虽然战士们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几句诗深深刺激了路易十四，从此他在剧场舞台演出的活动就立即停止了。

　　又是莫里哀从前提携和赏识过的拉辛在暗中捣鬼，莫里哀从内心深处感到无尽的悲凉。

　　这一时期最优秀的芭蕾舞喜剧是《贵人迷》。1669年11月，土耳其大使觐见法王。路易十四为了在外国使节面前显一显自己的威风，故意把礼节搞得极其隆重豪华。接见那天，他穿上一件满身镶着珠宝的朝服，威严地坐在一把嵌着银质装饰的交椅上，自以为不可一世。哪知土耳其大使见到这情景毫不惊奇，他说：“土耳其苏丹的坐骑装扮得比法王华丽得多。”他的随从也学他的样子，一个个傲慢无礼。

　　路易十四的满朝文武对于土耳其大使的这种态度都感到非常气愤，决定要给以报复。国王便命令莫里哀写一个剧本来嘲笑土耳其人。此时，刚好有一个熟悉近东地区礼仪的贵族从土耳其回来，莫里哀就在他的帮助下，写出了散文体的五幕芭蕾舞喜剧《贵人迷》，于1670年10月14日第一次演出。他虽然是奉命写作，但是，并没有把讽刺土耳其礼仪作为写戏的主旨，而写了一出嘲笑资产阶级贵人迷的讽刺喜剧，只是在第四幕，作为全剧的一个组成部分，对土耳其的礼仪作了讽刺性的描写。

　　这出戏由音乐家吕理谱曲，中间插有五段舞蹈，演起来有声有色，非常热闹。剧中描写了那些比贵族更愚蠢，比才女更无知，比不会朗诵诗句的演员更恶劣的人物，那就是想摆脱自己身份的资产者。茹尔丹先生这个醉心于贵族的资产者是一个富人，他身体健康，又肥又胖。他的妻子是个严肃的女人，他的女儿既可爱又美丽。他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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