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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我继续留在欧洲最高司令部,当主管后勤和行政的副参谋长的助理。我是在艾森豪威尔离开欧洲最高司令部之后,被派去做这一工作的。在这之前,我是各国军事代表助理执行官。我感到这一工作正在收缩。当然,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格合瑟将军需要,我还是照样给他当翻译。他找我谈话,非常希望我留在欧洲最高司令部工作,并一般地征询我的意见,问我担任什么职务最合适。我把它多少看成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因而未作具体答复。一天,我开车跟他去拜访一位外国要人,他对我说:“我问过你,应该把你分配到司令部里什么地方工作,可你却含含糊糊,不予合作。”我回答道:“将军,我并不是不想合作。我只是觉得,由我自己来对您说最好在您的司令部里某个部门工作,似乎不太合适。”

  他弄清了我的意思,不久,就问我是否愿意去做主管后勤和行政的法国副参谋长的助理。当时的副参谋长是一位机智、风趣而干练的法国军官奥利维埃·波瓦德诺中将。我曾在波瓦德诺和接替他的弗朗索瓦·布里萨克将军,以及能力非凡、才华出众的让·艾蒂安·瓦吕伊将军手下工作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瓦吕伊曾是法国第一军的参谋长。他后来指挥一个师,在印度支那作战。他离开欧洲最高司令部后,任中欧盟军地面部队总司令。传说,有一次,戴高乐将军对瓦吕伊说,他不久就会使美国人跪倒在他的面前。瓦吕伊回答说:“如果你真的那么想,那你准是疯了。”为此,戴高乐命令瓦吕伊出去。瓦吕伊是一位无所畏惧和才华横溢的军官。

  这项有趣的工作使我有机会随瓦吕伊将军走遍了欧洲和美国许多地方。瓦吕伊将军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位法国骑兵上校,此人也是一名伞兵。这位上校贵族气派十足,手上很有钱,对英国人和美国人抱相当蔑视的态度。有一次,他在军官食堂吃完饭后,走进我的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食堂的饭菜太差了,连英国人和美国人都有意见哩。”他确是这个意思。

  格仑瑟将军以他超凡的聪明才智和理解力赢得了普遍的敬仰。欧洲人信任和爱戴他,美国人也知道他能力非凡。我感到可惜的是,格仑瑟将军离开欧洲最高司令部后,没有出任大使,他当大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总是在想,如果他出任驻法国大使的话,他就会设法劝阻戴高乐将军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选择一条不同于他最后选择的道路。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很少有人能象格仑瑟将军那样令人信服和有说服力。

  我在欧洲最高司令部的任务行将结束时,我得到通知说,下一个任务将使我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发生联系。我将去华盛顿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常设小组,在美国代表团工作。这个常设小组是由成员国参谋长组成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军事委员会的一个执行机构。显然,这个军事委员会不可能经常开会,常设小组就是它的常务执行机构。常设小组由美国、英国和法国的代表组成,但工作人员中也有来自其他成员国制订计划的人员。当时驻常设小组的美国代表团团长是美国前陆军参谋长劳顿·柯林斯将军,他是一位杰出的军人。我在常设小组担任翻译并任特殊事务的官员。我曾以后一种身份安排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高级军官于一九五七年去埃尼威托克岛和比基尼岛观看一系列核试验。这些试验的代号是“硬饼干”,既包括核试验又包括热核试验。我一共看过大概八次试验,全是恐怖可怕的,正如有人对第一次核试验评论的那样:“有点儿象身临混沌初开那个场面似的。”

  我在常设小组工作的时候,瓦吕伊将军——我在欧洲最高司令部工作时的老上级——也被委派到这里任法国代表团团长。他的机智才华使他赢得美国和英国同僚们的钦佩和爱戴。常设小组花许多时间为整个联盟草拟军事文件,不仅为欧洲最高司令部,而且还为其他司令部——基本上是海军的大西洋司令部以及海峡司令部起草文件。

  在常设小组里,我饶有兴致地并且好奇地注意到,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文字宪法的美国人总希望把一切事物最详尽地用文字记载下来。而根本没有文字宪法的英国人却总是反对把那些他们认为没有必要的东西写下来。他们感到把一切东西都写下来会限制他们的灵活性。法国人的态度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在他们看来能取得一致认识的所有意见他们都表示附和。有一次,我向瓦吕伊将军问起这一点,他回答说:“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不采取强硬态度,因为我们知道,到时候,每一家都会做出它认为符合本国利益的事情,不管书面上写的是什么。所以,我们对见诸文字的东西不太重视。”

  有一段时间,英国驻常设小组的代表是位十分能于和聪明的海军上将迈克尔·梅纳德·丹厄爵士。美国的代表先是利昂·约翰逊空军上将,他是接替去印度支那当大使的柯林斯将军的,后来是弗雷德里克·布恩海军上将。布思上将和丹尼上将不仅为文件的实质内容,而且为标点符号,经常发生争执。两人都很重视正确使用标点符号,常常为此争执不休。有一次,两人对“和”字后面是否应该使用逗号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现在我已记不清那一次谁赞成,谁反对用逗点。但是我还记得这场毫无结果的争论的激烈程度。最后,他们征求了瓦吕伊将军的意见。

  瓦吕伊将军早就对这场讨论不感兴趣。当其中一人问到他的看法时,瓦吕伊正在阅读海外版《世界报》瓦吕伊将军撂下报纸,茫茫然地问道:“什么问题啊?”以此强调他对这场争论不感兴趣。他们就把是否应在“和”字后面使用逗号的问题向他概述了一遍。瓦吕伊将军带着几分讥讽的口吻回答说:“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讲两点。第一,在法语中应该用逗号,但又从来不用。第二,在我们法国军队中,这类事情通常交给尉官去干,不必由陆军上将或海军上将亲自出马。”两位上将面面相觑,颇不好意思。其中一人说:“也许我们应该让秘书处去处理这件事吧。”瓦吕伊将军非常善于制止这种漫长的鸡毛蒜皮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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