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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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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内心中,莫妮卡希望他在几个月前就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相信,如果他承认并道歉的话,他们两人身上的压力早就没有了。然而,他没有选择这么做,于是不得不面对后果。现在莫妮卡在与独立检察官办公室合作,结果看到他们搜集了如此多反对总统的证据,她甚至更为他担心了。“我的豁免协议意味着,我必须说出真相,而不管其后果如何。所以无论是对他有利的,还是对他不利的,它们都在那里。我无法再保护他。” 8月17日,莫妮卡焦急地等待着他对全国的讲话,想要知道当天早些时候他在大陪审团面前所作的、当时还没有公布的证词是否与她自己的证词相符。内莎·迪曼·埃布兰德和她的编剧丈夫克里斯当时正在纽约,他们试图使她的注意力离开总统即将开始的演讲,但没有成功。 那天晚上,那个她曾经想和他结婚的男人所说的话让莫妮卡和大部分美国人都极为失望。在大陪审团面前与斯塔尔和他的六名副手四个多小时的争论使总统——他最大的天赋就是他的说服能力——显得有些疲惫和不安,他给人的印象是,他的行为并没有像他被抓住的事实那样让他非常遗憾。很多观众觉得,他对自己说谎并没有多少真诚的悔恨,而对莫妮卡受到的对待毫无歉意。 在他的电视讲话中,历史上第一位在调查他的大陪审团面前作证的总统第一次承认,他误导了公众,虽然他强调,他在葆拉·琼斯案件中所作的证词“在法律上是准确的”。他承认,他和莫妮卡·莱温斯基之间有“不合适的”关系,他说:“我知道我有关这件事的公开评论和沉默造成了一种虚假的印象。我误导了人们,甚至包括我妻子。对此我很懊悔。”然而,他四分钟的讲话更多地不是在坦白、道歉和悔悟,而是愤怒地企图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护。只是到了最后,才有一点真诚的火花混了进来——他指责肯尼斯·斯塔尔调查他的私生活,要求停止独立检察官四年的询问。 莫妮卡坚持单独观看他的演讲,他的讲话让她流下了泪水。他完全是一个政治家和总统;她在比尔·克林顿身上看不到一丝那个男人的影子,那个她曾经如此深爱的男人。“他的演讲让我很受伤,很愤怒。”她说,“我觉得自己像是垃圾。” 现在她看到了总统对她的态度,她说:“我怀疑我怎么可能爱上这个男人。他是如此地自私和自我中心。我原来希望他能给我一些支持的表示,告诉这个世界我是一个聪明的好人,阻止别人如此残酷地对我。我还觉得,他应该感谢我的家人——毕竟,很多父亲会不仅仅在言辞上批评克林顿的行为。我父亲对总统的职位很尊重,所以他没有这么做。” 虽然对从前的爱人的看法发生了变化,但她无法完全抹去记忆——他曾经对她意味着什么。第二天,8月18日,克林顿一家飞到玛莎岛的葡萄园度年假。当莫妮卡看到比尔、希拉里和切尔西·克林顿手拉着手走向等着的直升飞机时,她“为切尔西感到可怕,因为没有年轻人希望想到他们的父母卷入了性丑闻。我为她感到非常,非常遗憾”。 接下来的两天她呆在独立检察官办公室,接受斯塔尔副手们的询问。在这段时间里,通过阅读媒体报道,她形成了这么一个印象,在他(依然保密)的大陪审团证词中,总统说她对他并不意味着什么。8月20日当她第二次在大陪审团面前作证时,她说出了这个印象。“我的理解是,这是一份劳务合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他口交,这就是这个关系的全部。”她对陪审团说,“但它对我远不止这些,我认为它(对他也)远不止这些。”事实上,她的担心是没有依据的。一个月后克林顿的证词公开后,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他不但没有贬低莫妮卡,还承认她是“一个善良的、聪明的年轻女人”。他确实补充说:“我认为她成长过程中的一些不幸因素给她带来了一些负担,但她是一个本质上很好的人。” 在第二次作证中——她被要求回答陪审员们的问题,而不是挑战总统的证词——莫妮卡放松多了,发现经验奇怪地增长了。现在,那些脸和那些程序对她来说是熟悉的;而且,她已经发展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 当她到达法院时,她又一次不得不面对媒体的夹道欢迎。然而,甚至连她处理这个问题的方法现在也很老到:拉直衣服,收收腹,飞快地冲出汽车。当她经过守候在法院里面的又一群记者时,一个叫喊声意外地抓住了她:“莫妮卡,你认为总统几天前就应该向你道歉吗?”她迅速转身吐出一句:“是的。”这时,她毫无问题地做好了过去七个月来她一直在做的事。 此前她一直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这次出庭,知道每一个问题和回答都会使她更接近重新赢回生活的那个时刻。然而,无论她如何试图使自己变得坚强,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对这一天的彻底羞辱做好准备,她的性生活、她的性格和道德、甚至她的精神都被赤裸裸地放在23个陌生人面前。每一个缺点、每一次过失、每一个愚蠢的评论都在游行。问题冷酷无情,让人处于极端的窘迫之中。总统曾经以一种性方式使用过雪茄吗?他触摸过她的胸部或生殖器吗?是隔着衣服还是直接在皮肤上进行的?很多次,莫妮卡在回答问题时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徒劳地保护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 与此同时,她被问到了很多相关、有时甚至是尖锐的问题,这些问题深入到了关系的核心,迫使她说出她对他经常是矛盾的反应。被问及她是否依然爱总统时,她回答说,在他8月17日的全国电视讲话前,她会说“是的”;此后,她就没那么确定了。 比有关她私人性生活的问题更让人惊惶的是,被迫在宣誓的情况下说出她几年来一直在与之作斗争的缺点、弱点和性格上的欠缺。最让莫妮卡紧张的陪审员是一位中年非裔美国女人,她似乎很反对她。在一个生动的问题中,她问道,当整件事都是以谎言为基础时,莫妮卡怎么能在她与总统的关系中谈论真相和诚实;事实上,这是她与安迪·布莱勒关系的一个镜像。“你年轻,有活力。”这位陪审员接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追逐那些不自由的、无法得到的东西。” 莫妮卡发现回答这个问题不但很困难,而且很痛苦。她承认,她不得不自己工作,她说她特别懊悔自己与一位有妇之夫发生了关系。然而,这个回答虽然是真实的,却没有触及莫妮卡内心——其动力主要源于她孩提时代对父母离婚的反应——和大脑之间尚未解决的冲突。聪明的女人,愚蠢的选择。“这是我面对的最艰难的问题。”她现在承认,“我感觉自己好像赤裸着站在整个世界面前,我的所有缺点都暴露在每个人面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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