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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当他们离开德黑兰温暖而舒适的旅馆时,外面下着大雪。他们再度把车捆绑妥当,用他们已匮乏的资金仔细地选购了罐头食品,葡萄干和干果,向土耳其边境前进。他们没有除霜器也没有自动去雨刷可以刷洗挡风玻璃上积结的冰和雪。路标清楚的高速公路上,除了一辆伊朗陆军的卡车朝着同一个方向行驶以外,他们没有看到其他车辆。尽管4个轮子都装上了链条,“瘦马”仍几次陷在两英尺厚的雪堆里。他后面的军用卡车上有20个友善的伊朗士兵,他们穿着暖和的冬季军装,带着铲雪的铲子,为了帮他们把陷住的吉普车弄出来,开车的速度比应有的慢多了。

  当他们到达离土耳其边境不到100英里的大不里士时,天已经黑了,此时正是1947年圣诞之夜。一位警察坐在“瘦马”发动机车盖上,指明他们在哪儿可找到一家旅馆和美国领事馆。热情的小旅馆为他们的到来,铺下了欢迎的地毯。当晚,他们去拜访了美国常驻官员,两位年轻的领事官员正在讨论应订购哪些电动玩具火车的零件,以便在这“远离上帝的地方”有些事干。两位官员说出了他们正担心的事情,由于20英寸深的雪,向北进入土耳其和安哥拉的惟一的道路正式封闭了。怎么办?要就在大不里士“冬眠”4个月,要就向南穿过整个伊朗,开到波斯湾,或者向正西越过一座高山到伊拉克在摩苏尔的油田。他们还从美国人那里得知大不里士有一个伊拉克领事馆,干嘛明天不去试一试?说不定在如此偏远地方的伊拉克领事,还没有听说阿拉伯联盟禁止为美国旅行者签发过境证明的事。

  他们决定试一下运气。为了防止出现任何军车面目,他们把“瘦马”

  留在旅馆,租了一辆俄式卜马拉敞篷车、到了伊拉克领事馆。这天恰是圣诞节,1947年12月25日,伊拉克的领事亲自来开门。他身着西装,是个和蔼可亲的样子,法语讲得很好,惟一不足是显得有点孤寂。克莱瑞丝用法语向他讲述了到目前为止他们旅行的情况,由于大雪堵塞了到土耳其道路,看来必须等到明年春天才能通行,并想听听他的忠告。这位受到奉承的领事劝他们经伊拉克去欧洲,尽管这样做将会偏离他们的原订计划一千多英里。当他们告诉领事他们是美国人,在他的国家里是否不太安全时,领事倒来劲儿了,坚持说可以给他们提供自大不里士以西200英里的摩苏尔油田到巴格达的伊拉克过境签证,而且分文不收。

  推辞再三,盛情难却,他们“勉强地”接受了他的好意,领事在他们的两本护照上签字的过程中,还给他们端来了美味的糖果。他们和他周旋了足足4个小时。在等待护照盖章时,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们担心他在办公室会不会给在德黑兰的上司打个电话。拿到签证之后,他们就到了一个电影院式的暗淡集市去观光,一行行的网状货摊,用油灯照明,缠着头巾的小贩光着脚坐在波斯地毯上,叫卖银器、波斯服装、食品、成匹的毛料……

  第二天朝阳初起时,他们向西到乌米亚湖南岸,朝摩苏尔城前进。

  领事馆对于最近阿拉伯联盟不再为美国人签发任何过境签证的决定一无所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真正的突破。不过他的“一无所知”更配合了他对如何能在2~3英尺深的雪中,从大不里士开到摩苏尔也毫无常识。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希望德黑兰和大不里士之间的通讯联络,慢得足以使他们的吉普车能从容地通过伊拉克边境。

  在这次旅程中,“大雪”第四次给他们添了麻烦。乌米亚湖南山区里的雪又大又深,没有任何标记指明道路应在何处,在马哈科德同伊朗当地的司令简单交谈之后,他也成了他们当晚的主人。他们不得不折回到大不里士去,此项决定绝非易事,几乎是整个旅途中最重大的一次。

  或者他们所冒的风险太大、除了中途更换轮胎,他们要不停地开车36小时,又到离德黑兰50英里的地方,然后急转,上了惟一的另外一条通往伊朗西南哈马丹市的公路。路上有重型油车通过,把雪压踏实了。天黑之后无人开车。

  在他们马拉松似开车的第一阶段进展得还不错,以每小时15至20英里速度,艰难地向前走。但到午夜不久,他们离哈马丹尚有8小时的路程时,他们的吉普车突然开始失去马力。他们面临着自从离开曼谷以来第一次纯属发动机的故障,l分钟之内,发动机完全停止了。刺骨的寒风在呼啸,雪下得很大,他们被困在与伊拉克边境平行的荒芜的札格洛斯山中,足有8000英尺的标高,一片漆黑,没有动力没有热,路上也没有任何一辆其他的车。

  为了生存,显而易见的,就是在冻死之前,纽曼得让忠实的“瘦马”再次开动起来。他打开发动机盖,把前灯中的一个转向后面(原来吉普车前灯安装在一个绞链上,以便向后照到发动机舱),他用冻僵了的手指卸下了管子接头,检查了燃油泵和通向汽化的燃油管路,然后用手摇柄转动发动机。燃油从松开的接头处流了出来,这样可以肯定毛病是出在汽化器里面了。

  在冰冷的狂风中,冻僵的手指简直握不住螺丝刀。他卸下了汽化器的油槽盖,松开了几个细微的电线卡子,把它们放在吉普车挡泥板上。在微弱的手电筒光照下,他发现汽化器油槽里有一个小冰球,这是水凝聚的结果,他们有一线希望,但愿这是问题的症结,纽曼取出了冰球,重新装好汽化器。他惊恐地发现那两个小卡子不见了,风把它们吹下了挡泥板,掉进了地上的雪里。这时已是后半夜了,他筋疲力尽,浑身发抖,拼命在松软的雪里找那两个头发夹子那样厚却短得多的小卡子。

  纽曼用手电筒照着不顾一切地寻找,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一个,他只好剥开吉普车尾灯,截下一段电线做第二个卡子。奇迹发生了,他把油箱里的冰冷汽油从油管里吸出,并输到打开的汽化器进气口里,很快地再次接通管路。克莱瑞丝把电门打开,纽曼用他所能聚集到的最后一点气力猛转摇柄去起动“瘦马”,……发动机转了!当吉普车再次蹒跚向前时,没有言语能形容那种如释重负的高兴劲儿了。发动机转动得很平稳,排气管开始暖和他们的脚,他们不再发抖了,很快便沿着雪山山脉顺坡而下,开向温暖的伊拉克。纯属走运,他想是。

  为何如此匆忙?他们是不想在大不里士的伊拉克领事有和他在德黑兰的上司联系的机会,告诉他们他已经给美国人和狗批了两个过境签证。这可能会导致伊拉克边境的卫兵阻止他们。他们还不知道领事是察觉他的下属在他们护照上,错误地指定了靠近南边的进入伊拉克边境的通过点,恰是他们现在要利用的地方。边防警卫例行公事地检查了签证,过期的暹罗汽车三联单,以及错的发动机号码等等,显然他们对阿拉伯联盟的决定一无所知,甚至请他们住在警卫室里,他们接受了,并作为伊拉克军方客人逗留了一夜,边防警卫曾警告他们切勿在夜间旅行:“歹徒会杀死你们并抢走你们的吉普车!”

  1947年12月31日,他们渡过了巴格达城外的底格里斯河,住进了赛米瑞米丝旅馆。他们在酒吧里喝了点酒来庆祝新年,但实在太累了,无心去参加庆祝活动。

  1948年的第二天,他们驱车离开既定路线200英里,去踏寻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他们敬仰这些“砖块”造就了千古流芳的著名的浮雕。

  棕榈树,明媚阳光,繁花似锦……多好的新年开端!“瘦马”飞跃过幼发拉底河上的桥梁,向800英里的哈希姆约旦王国前进。他们在巴格达时已经申请到了签证,还得到了叙利亚和黎巴嫩的签证,但没有去申请穿过巴勒斯坦的英国过境签证。

  从这里到埃马佛瑞克是几百英里的单线柏油马路,松软、发热的沙丘一个接一个,就像在《阿拉伯的劳伦斯》那部电影中一样,一直延伸到目光所及的尽头。阿拉伯美国公司带着方格头饰的工人,正在铺设经埃马佛瑞克到巴勒斯坦海法的一条大输油管道。在那个沙漠的城市,他们不得不选择是向北开到叙利亚的大马士革,还是向南到约旦的首都安曼。他们把“瘦马”的速度增到每小时25英里,顿时觉得像在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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