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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仍然是每两小时轮换一次前轮驱动,他们拉出手动油门杆。把挡风玻璃推倒向前,沐浴在暖风之中。威利发动机工作得非常出色。他们在3个加油站驻足,无例外地被邀请住在美国经理设在棕榈树绿洲之中、带游泳池和空调的客房里。

  他们又生活在西方世界里了。大自然所带来的灾难已被甩在身后。

  在暹罗和缅甸奋力穿过丛林的艰苦,在阿富汗和伊朗的冰冻天气里的挣扎,似乎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们的体重大大减轻,过去的几个月中,过着地球上最原始的生活,现在感到像百万富翁一样。西普斯仍和他们吃的一样,水果、香蕉甚至还有桔子。每当他们短暂地停下来替换开车的时候,它都跳出去寻找更好一点的食物,但哨子一吹就回来了,跳到它在变速器上的座位上,而且肯定的在想“等一会又会碰到什么”?

  在穿过约旦的路上,他们跟上一辆满载着阿拉伯人的卡车,他们挥舞着黑色的旗子和步枪,还举着标语牌,写着“巴勒斯坦志愿军”和“犹太人必死”。在安曼城外能清晰地看到城市的地方,他们被阿拉伯军团士兵所设的路障挡住了。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英国装备并且由英国将军拉布·帕沙指挥的为数不多的约旦部队。带有红白方格头饰的阿拉伯士兵,仔细地检查了他们的签证。有三次他们被问到是否要去巴勒斯坦。他们回答:“不,去安曼的美国领事馆。”

  他们说了一声“好了”,便让他们过去了。

  在安曼的市中心,他们到邮局询问美国领事馆在哪儿,那里的人告诉他们美国从来没有承认约旦,因此在这里没有设领事馆……,这使他们目瞪口呆。怎公办呢?流言在中东散布得很快,一群不友好的人已聚集在吉普车的周围,约旦人向“瘦马”逼近,流露出一种敌对的神情。

  他们坚定而有礼貌地通过了人群,并住进了埃拉什德旅馆——安曼中心惟一的旅馆。纽曼还理了个发,当理发师拿起一把10寸长的剃刀刮他的脖子时,他真是提心吊胆。他们担心吉普车和车里面的东西,旅馆经理劝他们雇个人看着东西,他们这样做了。

  克莱瑞丝和纽曼决定迅速通过阿伦比桥,跨越介于约旦和巴勒斯坦之间历史性的约旦河。边境离这里有20英里,地势低于安曼3620英尺,海平面以下627英尺!没有英国签证,他们仍希望能够设法靠“说服的力量”来渡过阿伦比桥,他们从旅馆里出来假装先向回走,朝玛弗里格主方向开(来愚弄敌意的人们),然后猛然将“瘦马”调转180度,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穿过安曼城,在一条高速公路上向巴勒斯坦边境开去。

  出了那个城市之后是多么欣慰呀!那是一个晴朗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从安曼鸟瞰约旦盆地和死海,以及远处的侏定山,一切是那样的美丽。弯曲的道路经过一块写着“进入海平面以下”牌子,附近另有一块石牌,上面记载着摩西在那里打去岩石,而水是从那里流出来!又过了1英里,他们接近了约旦河,狭窄的、奇妙的小溪在柳树之间流着,当他们最终看到阿伦比桥时,他们想已大功告成。但是,意外的事情毁灭了他们梦想的美景,那儿没有他们可能说服而让他们通过的卫兵。取而代之的是阿拉伯人已在他们和沿此路向前300码的英国边防警察之间,设置了两个路障。除非冲过约旦卫兵和带刺的铁丝网路障,别无他法。倘若成功则一切如意,倘若不成功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这是他们要做出的另一个艰难而痛苦的抉择。惟一现实的方案是返回敌对的安曼,尽快找到英国皇家空军基地,并请求保护。

  “瘦马”毫无疑问地爬回了安曼。他们第二次匆匆驶过市中心,碰到几次红灯,后面跟着的人群呼喊着反美口号。他们找到了皇家空军的兵营,那里的卫兵一看到他们的吉普车盖板上的皇家空军徽章,就掀起了拦门的杆子,然后又迅速地放下,把跟着来的人群拦开。皇家空军司令道森少将邀请他们住在空军基地的家里,直到他们把情况搞清楚为止,他们同他以及他可爱的妻子商议如何离开安曼到巴勒斯坦去,这时候西普斯已待在皇家空军的厨房里,并把那儿当成了它的总部。道森少将建议把“瘦马”丢在安曼,由他派一架皇家空军飞机把他们送到耶路撒冷。但他们犹豫不决,他们不愿把“瘦马”——他们忠实的吉普车就这样扔掉。他们随后同意由空军少将飞往巴勒斯坦首都,给他们拿到英国过境签证。然后他将为他们提供一支武装的卫队,帮他们通过阿伦比桥去耶路撒冷美国领事馆。

  4天之后,一辆装甲车打头阵,他们的吉普车由一名皇家空军的中士开着夹在中间,一辆运兵车载着英国士兵为他们殿后,离开了在安曼的皇家空军兵营,向巴勒斯坦开去。约旦人迅速地移开阿伦比桥的路障,两边的边防卫兵都行礼致敬,毫无检查就让他们的小车队闯过去了。阿拉伯人设在巴勒斯坦东半部的路障没有人值班,因为那天是星期六(犹太人在安息日是不会去开车的)。几小时后,他们就进入耶路撒冷的市中心了,到了在国际区的美国领事馆门前。

  那时,美国领事罗伯茨已从耶路撒冷的英国行政官那里听说了他们的情况。他在领事馆门前等着他们,给予了友好同胞最真诚的欢迎(他们后来听说几周之后,他被阿拉伯的狙击手从领事馆对面的墓地后射出的子弹击中而死)。罗伯茨警告他们不要去尝试从3000英尺高的耶路撒冷向下到海平面的特立维夫去,因为在那65英里长的高速公路上,靠近巴布峡谷后有一段狭窄地带,公路两侧都是悬崖峭壁,这一带是阿拉伯狙击手出没之处。英国人不愿意把他们赶出去,因为英国人正忙于控制从地中海到耶路撒冷的惟一路线。

  他们置领事馆的忠告于不顾,几天以后又启程了,雄心勃勃地要闯一下耶路撒冷和特立维夫中间、巴布峡谷城外的任何阿拉伯人所设路障。还没有到那么远,出城后仅10英里,他们就遭到了伏击者的射击。一个0.30口径的子弹砰的一声打中了“瘦马”,在最后一个备用油桶后几英寸处,弹头掉到旅行打字机盒里,谁也说不上开枪的是犹太人、阿拉伯人还是英国人,纽曼急速地调转车头,以“瘦马”爬坡最快速度返回耶路撒冷。他们既然已经安全地开车穿过了整个亚洲,在这多彩多姿旅行的最后时刻,如果被人杀了那可太不值得了。可以就此止步了,他们都这样认为。回到耶路撒冷后,他们在邮报上登了一则广告,2天之后就把吉普车卖给了美国波太施公司,恰好卖到10000英里之前在香港买车和装轮船所付一样多的钱。

  他们在环球公司飞巴黎的下一班飞机上订了2个座位,飞机4天后将从孟买飞来,然后他们上了3辆带装甲的汽车队。为了给6个带轮胎的备用轮子腾地方,车上座位都拆下来了,以便正常通过路障运行,到达特拉维夫。此行绝非一帆风顺,车队在巴布峡谷遭到了袭击,一次短暂的战斗是用锯掉枪柄的布朗式轻机关枪和手榴弹展开的。年轻的犹太姑娘把武器藏在她们裙子下面或从宪兵那里弄到的外套里。犹太男人从他们所乘的那辆铁甲车后窗户向外开枪(姑娘们藏武器是因为英国巡逻兵不搜查她们)。阿拉伯人用冲锋枪在他们通过拉莫拉赫之前打瘪了每辆车的6个轮胎,他们中有一个乘客的脖子被擦伤了,幸好人不会致命。

  汽车驾驶员们一刻不停(尽管轮胎全瘪了),直到进入友好的领土,助手们才把车停下把备用胎换上。离开耶路撒冷之后5小时,他们到达了特拉维夫市凯特·丹旅馆。

  他们的机票是美国环球公司“星座式”飞机经雅典和罗马到巴黎,每周一班的最后几次飞行中的一次。所谓最后,是由于3个月后英国将停止托管巴勒斯坦,在这里可能会出现不安定,美国环球公司已经宣布它不再飞往特拉维夫了。为了把西普斯搬弄上从特拉维夫到巴黎的飞机,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在耶路撒冷订机票时,并没有提到硬毛猎犬,对他们来说是理直气壮,但美国环球公司在特拉维夫的人,会不会让这样大的一只狗在客舱里和他们一起飞行呢?(这架飞机的行李舱是没有增压设备的)在飞机从孟买飞来以及离开这里到雅典之前,有两个晚上他们让“西普斯先生”在他们房间里,睡在一个大的棕色行李袋里,头伸出来。克莱瑞丝从市中心环球航空公司办事处,拿了一大把环球航空公司的行李牌,又在行李袋上缝了几个这种硬纸板做的行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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