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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1939年纽曼离开奥得河畔法兰克福之后,纳粹、德国士兵、来自东普鲁士的难民群、前苏联、波兰军队和东德的共产党,接二连三地出没于1252年建造的古老的汉西蒂克城。他们这次参观的已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31年之后,新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共产党)刚刚开始用现代的、俄国式的房子,以及一幢漂亮的高耸的大楼替换城市的毁坏部分。

  重建的班霍夫火车站与从前的几乎没有两样,人们还是必须走过铁轨下面的地道,经过厕所到站台,才能抵达曾有出租车等候的广场。在1976年,地道里仍弥漫着与50年前完全一样的辛辣的臭气。可是,却没有出租汽车。顺着山坡从火车站走到曾经是纽曼父亲的工厂旧址,需要10分钟时间,沿着山丘的一些房子不见了。其余一些房子在战争中遭到严重破坏,只有一部分得到修缮,1976年他们参观的时候,还正在用木板更换一些射击破坏了的窗户玻璃。

  纽曼发现他自己越走越快。当他们最后走向古勃尼斯翠斯时,他简直是在他家人前面奔跑了。只有500尺远了!然而,一瞬之间,纽曼想他一定失去了理智。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同一扇旧铁门,同一幢四层办公楼房,同样的工厂,有高烟囱的动力房、汽车库,甚至一棵大的老栗子树等,样样都在那里,与他离别的时候一模一样。上下一打量,发现沿着厂房第四层楼标示的6英尺高的白底子黑字工厂招牌依然存在,这至少已有五十多年时间,但仍清晰可见:

  NORSSEUTSCHEBETTFEDERNFABRIKSIEGFRIEDNEUMANN.他想他正在做梦!

  然后,他们走向城市的另一部分,纽曼的老家就在那里。他记得,从他们家步行至他父亲的工厂,过去需要30分钟,但现在似乎所有距离都显得缩短了,当他们转过弯抵达亨博特街时,只花了10分钟时间。那条狭窄的单行街道,一边原有的18幢房子中,有一半以上不见了,街道的另一边原来是树荫遮蔽的墓地,现在却已成为无人管理的公园。他们顺着街道继续行进,纽曼认错了他家的别墅,它隐蔽在树林深处,这些树比从前大得多了,他们的11号别墅仍显得高大和壮观,和以往65年一样,除了一侧遭受弹片破坏之外,其余部分均依然如旧。他的孩子们,在美国下雪天地上有几寸积雪时,就要求用汽车送他们去上学。所以他曾经对他们说:“美国孩子是被宠坏了,而他们德国孩子,不管天气怎样,总得步行30分钟去上学……”他的孩子仍然记得这些话,而认为他有言过其实之处。但他夫人抓住机会说:“爹爹那个时候腿短!”

  站在他们别墅的栅栏门外眺望,高大的法国式窗户依然存在,甚至纽曼11岁时将玻璃射碎的汽灯,也还悬挂在屋前走廊中的杆顶上。正当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这些情景时,一位年轻小伙子打开窗户向他们打招呼,他的叫喊声穿过前院,问他们在找什么。他邀请他们进屋里,他1917年出生时的蓝色图案墙纸依然裱糊在那里。那个年轻人与一位十几岁的姑娘在一起。当纽曼告诉他们他出生在这所房子里以及其余来的人都是他的美国家人以后,他们俩对他们都很友好。他俩正要带他们参观他们老家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走了出来。她听说他们是美国人,便辱骂他们,让他们出去并要他们从哪儿来的,就回到哪儿去!

  6年之后,纽曼和克莱瑞丝又回去过一次。那一次,他们从东柏林租了一辆HERTZ汽车出租公司的俄国出产的LADA轿车,驱车前往。奥得河畔的法兰克福大有改观,城市里盖起了6幢摩天大楼,商店里琳琅满目,人们看上去精神焕发。纽曼和克莱瑞丝应邀在毗邻他父亲工厂的一户人家以及他家的别墅里做客,他们小住了几天,并且访问了他家乡波兰人区(奥得河畔法兰克福的西部,由同盟国划归东德,东部划归波兰),50年代以前他曾在此学徒,那家汽车修理店仍在那里。

  1981年,通用电气公司航空发动机分部驻北京代表,询问纽曼和他的夫人是否愿意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部的邀请,给他们在北京和西安的航空技术大学做两次讲演,参观西安的一个航空发动机厂,然后到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旅行,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曾经服役和作战过的地方,中国驻美大使正式表示欢迎他们访问中国大陆。

  1981年10月,纽曼和克莱瑞丝乘坐一架中国民航的波音747飞机,由旧金山飞往上海——他们在34年前曾经到过的中国东海岸的大城市,陪伴他们的人是一对可爱的美籍华人,他俩是他们在中国大陆旅行以及他在两所大学讲演期间的翻译。1947年他们离开上海,当时的上海是一个国际性的、熙熙攘攘的城市,人力车、汽车、卡车、客车等等,车水马龙,这些情况都改变了。

  他们发现住在原来那些房子里的,是一些新住户,无论老年人还是青年人,早晨6点钟,他们都在街头和公共场所做早操,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人成千上万。1947年与1981年相比,最明显的变化是大量苦力拉的人力车以及私人汽车已无踪影。年轻的中国人,看上去愉快、整洁。他们感觉他们对美国人出乎意料的好奇和友善,他们所到之处总被他们团团围住。与中国学生、服务员、公共汽车司机以及家庭主妇交谈,发现他们全都和战前及战后乡下中国人一样善良。

  在北京,一位受过美国教育的70高龄的“副主席”在大会堂设宴招待他们,他和纽曼还一起上了电视。纽曼夫妇参观项目是与所有旅行者一样,也是紫禁城、颐和园和雍和宫以及游览一小段开放的长城,他还在北京大学坐满男女航空系学生的讲堂里讲话。在西安,他们参观了寓言般的、难以令人置信的出土文物,公元前3世纪数以千计的实体大的秦始皇兵马俑。

  纽曼在西安又对航空大学的教授与学生做讲演。他们从西安飞往昆明。1941年至1942年“飞虎队”的司令部,1942年至1945年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的司令部全都设在昆明。那时候,云南省会只有15万人,现在却超过200万。四座美丽的城门以及城墙全被拆除,甚至景色如画的滇池也正受污泥和重工业排放物污染而丧失了美貌。只有两座高塔仍然耸立在那儿。当年纽曼曾在这两座高塔附近为云南民政厅长修理过“别克”牌汽车。观光旅馆正在兴建,六至八线道的马路还在施工,但目前却要通行成千上万的自行车。出于他的好奇,也是好意的安排,他去看了模范村里1940年他曾住过的家。那里从前是在昆明城墙之外,现在已纳入扩大的城区之内了,原来那些欧洲式小屋,已被隔成许多相等大小的小公寓,甚至“飞虎队”的营房,也被隔成公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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