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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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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巴蒂斯特丢下孤儿寡母独自撒手西归,使施威泽全家人大为不快,认为这是一种无礼的行为。 查尔斯·施威泽,是个乐天随和的阿尔萨斯人,他精力充沛,最不能容忍游手好闲的人。他老爱提醒全家人养生长寿。当婀娜多姿的安娜·玛丽怀抱着一个孩子回到娘家时,家中所有的人都对她忧容有加。 外祖父本已申请了退休金,这时毫无怨言地回去继续教他的书。这种恩典却使安娜·玛丽感到很沮丧。她在这种无可挑剔的举动背后体会出对她有某种责备之意,因为她的来到使全家的负担加重了。 为了求得宽宥,她任劳任怨,毫不吝惜地牺牲自己。为父母操持家务,既当护士,又当管家、侍从、仆人,还要忍受一个母亲说不出的烦恼。她的处境很不愉快,如果她在家里采取一种消极的态度,家人会把她当成一个负担;而若表现得积极一点,人家又会猜疑她是想要独揽治家权。这是两种可怕的罪名,她必须以全部的勇气来避免两种罪名,没过多久,她就被训练成一个尚未成年的闺中秀了。 萨特父亲的去世是他一生中最具影响的大事,它使母亲安娜·玛丽重入闺笼,却使他得到人生的自由,如何说呢? 在当时法国人的观念里是:天下没有慈父。这简直可以说是一条定律。问题出在腐朽的父权上面。生儿育女,这是再好不过的美事了,可一说到教养他们,唉,那可真是活见鬼!儿女天生就得受他们的压迫。 幸好萨特的父亲寿数不多,还没有来得急做父亲就命归西天了。从而,萨特一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纵情玩耍。塞翁失马,祸耶?福耶? 萨特小时候很乖,从来不大哭大闹,也很少大笑,总是安安静静的。记得4岁那年,往果酱里掺盐时被大人捉住了,成为他仅有的一次恶作剧。有一段时间他的右眼上长了一个白斑,它后来使萨特成了半个盲人。不过当时还不太明显。母亲和别人都说他长得很漂亮:圆圆的脸蛋是粉红色的,满头金黄色的卷发;表情好像满怀善意的尊敬;有时他把头抬得高高的,做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非常可爱。母亲为他拍了许多照片。 外祖父留着圣父那样的胡须,怀着圣子那样的神圣的爱心,经常慈爱地抚摸着萨特的头,用他那亲切而颤抖的声音叫他做“小东西”。每当此时,他那冷静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人们大惑不解地惊叫“那个小淘气简直使他发疯了!”他把萨特当作上帝的一种恩赐,一种不求回报但随时都可以收回的赠予。 施威泽一家过着资产阶级的生活。他们雇佣了一个厨娘、一个女仆,在默东还雇了一个园丁。他们家讲两国语言,即法语和德语。萨特在学法语的同时也学德语。他的学习由外祖父直接指导,母亲则负责安排他的消遣,每天,她都领他去卢森堡公园、马戏场和戏院,还领他去看喜爱的影片。 由于来自家庭的宠爱和维护,萨特不断地创造着自己的快乐,因为没有父亲的压迫和严酷的家训,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力,该实行什么义务。他只有一条原则:去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外祖父的大度支持和维护,母亲对他的无私奉献,使他坦诚、豁达,并且像姑娘一样可爱。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他的外祖母,她并不喜爱这个淘气的小家伙。她把萨特看成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因为萨特有时候开一些过火的幼稚的玩笑。于是她公开同萨特过意不去。此刻的查尔斯是不会放过表现她的弱点的机会。他站在外孙的一边反对妻子的行为,常常使路易斯怒不可遏,并气冲冲回到房间把自己反锁起来,好长时间与查尔斯不说话,萨特更是觉得自己充满伟大权力。 安娜·玛丽生怕母亲积怨加深,因而把过错推到父亲的头上,这时查尔斯满不在乎,耸耸肩便回他的房间去了。最后,她只得恳求萨特去向外祖母道歉,请求她的原谅。小萨特对自己的权威越发感到欣慰,像天使长圣米迦勒打败了魔鬼的感觉一样。最终,他还是会答应母亲去随便道个歉的。 后来,有人建议他叫外祖母“梅米”,称一家之主的外祖父为“卡尔”。“卡尔梅米”成了他们之间的代名词,听起来比罗密欧和朱丽叶还动人。通过“卡尔梅米”一词,他们的家庭又重新回到亲密无间之中。 1911年,施威泽一家离开麦丹搬到巴黎的勒戈弗街1号。查尔斯那时不得不退了休,因年势已高。 为了养活全家,他创办了“现代语言学院”。学院以面对面的授课形式教授法语,学生主要是那些在巴黎短期逗留的外国人,其中大多数是德国人。当时,德国人是他们的敌人,但他们的学费很可观。可以说,他们的敌人养活了他们,那时候萨特只有6岁。 从那以后,萨特进入了他为之而奋斗终身的读书和写作的生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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