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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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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德鲁日宁回信肯定了这部小说,详细指出了这部小说的优缺点以后,说它决不会玷污托尔斯泰的名声。 托尔斯泰得到德鲁日宁的肯定意见,十分高兴,立即写信给巴纳耶夫,建议在《现代人》1857年1月号上刊登《青年》。 写作《青年》的同时,托尔斯泰也努力思考过文学的使命和任务问题。这个问题是《现代人》杂志编辑部同人之间分裂的导火线。1853年,车尔尼雪夫斯基参加《现代人》编辑部工作。他继承和发展别林斯基的观点,坚持并捍卫文学中的人民性和现实主义原则,引起了德鲁日宁等人的不满。1856年,德鲁日宁离开《现代人》到《读者文库》去了。 1855年安年科夫编辑的新版普希金全集出版和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发表后,德鲁日宁在《读者文库》上发表文章评介普希金全集时赞扬文学中的普希金方向,反对果戈里方向,认为当代文学被果戈理方向弄得衰弱已极,说普希金如果活到今天,也会反对这个方向的;说普希金的诗歌是反对无节制的模仿果戈里的讽刺方向的最好武器,主张“优美艺术”采用善美爱等永恒主题,反对以醒世为宗旨的“教诲艺术”。 屠格涅夫1855年6月17日给鲍特金写信,说德鲁日宁对果戈里的态度是不对的;在有一些时代里,文学不能只是艺术,有一些利益高于诗歌的利益;自我认识和批判的因素像在个别人的生活里一样在民族生活的发展里也是必需的。 8月6日,鲍特金写信给德鲁日宁更加坚决地反对德鲁日宁对果戈里方向的提法。他说:“亲爱的朋友,请不要反对果戈里方向,它是为社会造福、为唤醒社会意识所必需的。” 9月16日,涅克拉索夫写信给鲍特金,说德鲁日宁是胡说八道,不值得跟他费口舌。他在信里说:“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只有一种理论是对的,那就是:无私地热烈地去爱真理,甚于爱一切,也甚于爱自己,并且去为它服务,那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你去为艺术服务吗,那你也会为社会服务;反之,你去为社会服务吗,那你就会为艺术服务。” 这场争论实质上是要什么样的文学的问题,为艺术而艺术呢还是为社会而艺术的问题,是文学要不要揭露社会黑暗面的问题。 毫无疑问,托尔斯泰1855年11月至1856年5月在彼得堡期间以及1856年在鲍特金的别墅时肯定见过这种争论,而且自己也参加过。在昆采沃会见了德鲁日宁和鲍特金以后,1856年5月26日,托尔斯泰在创作笔记里写道:“狄更斯的人物是全世界共同的朋友,他们是美洲人和彼得堡人之间的桥梁;而萨克雷和果戈里是准确的,凶狠的,艺术的,但不是可爱的。” 1856年5月12日,还在彼得堡的时候,他在日记里就写过:“是的,取得真正生活幸福的最好手段就是不受任何法则的束缚,像蜘蛛一样向四面八方放出有粘力的爱的蛛丝,去捕捉所遇到的一切:老太婆,孩子,女人,警察。” 5月29日,他在创作笔记里写道:“对一切能引起愤怒的事情,最好避开;对生活来说,有了不引起愤怒的事物——爱也就足够了。而我们这里愤怒、讽刺、火气已变成了毛病。” 从上面那些文字里,我们不难看出托尔斯泰的文学观点是接近德鲁日宁的观点的,主张用“爱”来指导一切。7月2日,他给涅克拉索夫的信更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他首先说他十分讨厌那篇评论《俄罗斯漫谈》的文章。这篇文章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写的,对《俄罗斯漫谈》上的菲利波夫的文章 《不要随心所欲地生活》提出批评。接着他就从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攻击转入正题。他说:“不,您犯了一个错误:把德鲁日宁从您的团体里放走了。他在的时候,还可望从《现代人》中听到评论,而现在呢,只有耻辱和这位臭不可闻的先生(这是格里戈罗维奇给车尔尼雪夫斯基起的浑名——引者),您所听到的就是他的这种尖细的、讨厌的声音。他讲的净是些荒谬绝伦的东西,而且由于他不善于讲话,由于他的声音很不好听,他也就激动得更厉害。所有这一切都是别林斯基式的!别林斯基总是大声疾呼,而且总是用一种愤慨的语调说话,因为他常常处于愤慨之中,而这位先生以为,要把话讲好,就应讲得粗鲁,而为此就必须愤慨。他在自己角落里独自愤慨不已,直到有人发出‘嗤’声并盯住他的眼睛为止。 您别以为我是为了争吵而提及别林斯基的。平心而论,他作为一个人来说是十分可爱的,作为一个作家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对此我深信不疑,但正因为他来自平民的行列,他才孳生出一些令人讨厌的模仿者。我们这里不仅在批评界,而且在文学界,甚至可以说在整个社会上,都形成了这样的一种看法,认为做一个愤慨、恼怒凶狠的人是可称道的。而我认为这是非常令人厌恶的。人们喜欢果戈里胜过普希金;别林斯基的评论被认为完善到极点;您的诗在现在所有诗人中最受欢迎。 而我认为这很糟,因为一个恼怒、凶狠的人是不正常的。一个会爱的人则恰恰相反,并且只有在正常情况下才能行善,才能明察事理。因此,我很喜欢您最近的一些诗,因为诗中有忧郁(即爱),而不是愤怒。一个有益的人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愤恨,您心中的愤恨要比其他人少。可以故作愤恨之态,也可以佯装成口齿不清的样子,甚至可以使之成为习惯,如果喜欢这样的话。可是在我们这里,人们对愤恨喜欢得不得了。人们称赞您的时候常说:他是一个满怀愤恨的人。人们甚至以赞颂您的愤恨来奉承您,而您也就容忍了这套把戏。虽然我不会不知道那篇评论《俄罗斯漫谈》的文章的作者,但我又想到,您(大概不会写)这样的文章,然而您对它作了补充,并且还十分满意。如果您不同意我的看法,您一定会生我的气,那就悉听尊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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