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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8.沙漠中的隐居生活

　　内华达州东部跟犹他州接界，盐湖城在一个多世纪前作为犹他州的首府和前往内华达去淘金的移民们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成了摩门教徒们的聚居地。

　　摩门教创立于1830年，创始人史密斯自称得到了天书《摩门经》，并因此设立了“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初期鼓吹一夫多妻制，在美国东部被视为异教徒，使大批摩门教徒遭到迫害，从俄亥俄、密苏里和伊利诺斯等地被驱赶出来，纷纷到西部逃难。他们最先来到盐湖城，当时这里还是一个满目荒凉的边疆小镇。摩门教徒们在这里披荆斩棘，开垦荒地，修建房屋、道路和桥梁，把这里逐渐变成了繁华的城镇。到20世纪50年代，盐湖城已经成为美国西部的一个重要城市。摩门教在这一带地方根深蒂固，具有一定的影响。

　　40年代霍华德·休斯跟美国著名记者杰克·安德逊交往密切。安德逊最初担任当时美国著名的专栏作家德尔·彼雅逊的助手。德尔·彼雅逊在最有影响的《华盛顿邮报》主持政治评论专栏，他在反对美国政府的种族歧视政策方面冲锋陷阵，为争取黑人的平等政治权力写过许多尖锐有力的评论文章。

　　当参议员普柳司脱和泛美航空公司总裁特利普拉拢一些文人，撰写文章在报刊上发表，大肆攻击和污蔑霍华德·休斯时，杰克·安德逊和德尔·彼雅逊却始终坚定地站在霍华德·休斯一边，撰写和组织大量文章对普柳司脱、特利普给予回击，不断揭露这俩人的丑闻。这样一来，霍华德·休斯把杰克·安德逊和德尔·彼雅逊视为知己和挚友。

　　杰克·安德逊是一名虔诚的摩门教徒，曾经当过牧师。他对人诚恳，作风正派，具有惊人的胆量和勇气。70年代他已经是享有盛誉的记者和政治评论家。当时他撰文揭发和批判尼克松总统的水门事件，美国中央情报局企图谋杀他。有几次特务潜入他家时，杰克·安德逊号召全家人猛力敲钟，响亮的钟声惊动左邻右舍，使得特务们不敢下手，闻钟而逃。

　　自从40年代以来，杰克·安德逊在跟霍华德·休斯交往的过程中，似乎总是以过去当牧师时的身份和方式，有意或无意地给霍华德·休斯传播和灌输摩门教的教义，使这位亿万富豪深受影响，也好像成了一名摩门教徒似的。

　　到了50年代末期，霍华德·休斯在沙漠地带过着隐居生活，在住所里照料他起居饮食的勤杂人员和四周的保安人员，都由虔诚的摩门教徒担任。霍华德·休斯也仿佛成了摩门教的教主似的，他把自己周围的这些教徒引为心腹。

　　他在沙漠中的住所附近设立不少岗哨。由手执武器的摩门教徒警卫。到处戒备森严，任何外人都不准靠拢警戒线，更不得擅自进入住宅区。

　　霍华德·休斯饮用的矿泉水、食品以及日常生活用品，都一律由他的私人专机从休斯敦或洛杉矶运来，在放入沙漠中的这栋住所的房间或储藏室之前，都要经过专管这事的摩门教徒仔细检查和反复清洗或擦拭。凡是送给霍华德·休斯的饮食，都要事先由摩门教徒一一尝过。霍华德·休斯生怕中毒。他的母亲是因药物中毒而死的，当时霍华德·休斯只有17岁。母亲临死时的惨状给他刺激很大，一直刻印在他的潜意识里，30多年后还不时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使他对药物甚至食品有时神经过敏。

　　当时为霍华德·休斯诊治过病的医生都说，这位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和飞行英雄，过了50岁以后，心理上开始出现一系列的不正常的症状，虽说不能算是精神失常，但的确是严重的神经质。也许，是他从小过于内向和偏执的性格进一步发展的结果，也许是他1946年驾驶XF11型飞机进行第一次试飞时不幸失事，身受重伤后在医院抢救时，为了止住剧痛，医生给他注射了过量的吗啡所引起的后遗症；也许是霍华德·休斯正进入更年期，再加上多年以来激烈的市场竞争和资金周转困难等等，这一切的一切给他带来了种种烦恼因而导致他产生心理性病态。

　　霍华德·休斯完全脱离休斯敦和洛杉矶等大城市生活后，隐居在无人知晓的沙漠地带的某个极其秘密的角落，这不是以往的内华达西部沙漠的棕榈泉绿洲的那栋私人别墅。到了60年代，他的隐居场所又迁移了好几处地方，但始终没有离开他喜爱的沙漠。

　　从表面上看来，霍华德·休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好像是一位成天修身养性的虔诚的教徒，实际上，他始终关注着美国的市场经济的各种变化，仍然积极地参与企业界的激烈竞争。他隐居在周围渺无人烟的沙漠地带的某个角落的孤零零的房屋里，经常冥思苦想，为休斯工具公司、飞机制造公司、电子公司以及环球航空公司等企业进行策划，通过无线电通讯给他在这些企业的代理人发出各种指示。他就好像是一位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只不过他把自己的指挥中心放在沙漠地带的秘密角落里。

　　现在霍华德·休斯完全脱离了好莱坞电影界，可是，好莱坞推出的每部新影片，几乎都由洛杉矶及时地运往霍华德·休斯的隐居地。他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津津有味地欣赏这些影片。他过去投资拍制的那些影片，一直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好莱坞的罗梅因大街的秘密金库里。其中有几部影片是霍华德·休斯亲自导演的，后来有人给他冠以电影艺术家的美称，其实也并非过于夸张或吹捧之词。他对电影艺术的热爱和所做出的贡献，一直受到好莱坞人士的普遍赞扬。70年代初期，成千上万的观众强烈要求重新公开放映霍华德·休斯拍制的《疤脸人》等影片，曾经在美国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在将近20年的隐居生活期间，霍华德·休斯阅读了大量的哲学和宗教书籍。他很喜欢15—16世纪意大利政治家和历史学家马基雅弗利的著作。马基雅弗利在1498至1512年在佛罗伦萨共和国担任重要职务，极力主张结束意大利的四分五裂的政治局面，建立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君主制国家。他提出了所谓马基雅弗利主义，其核心就是宣扬不择手段去达到目的，这集中反映了当时新兴的资产阶级的要求。霍华德·休斯作为20世纪后半期的美国垄断资产阶级的一分子，他对四百多年前的马基雅弗利主义倒颇为信仰，有时甚至成为他经营企业的一种行为准则。的确，在跟其他企业进行激烈竞争时，霍华德·休斯也是不择手段的。

　　夜幕降临了，沙漠上空显得格外清冷，一轮弯月悬挂着，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四周万籁俱寂。霍华德·休斯走到室外，面对着灰蒙蒙的空旷的沙漠，吹奏起萨克斯管，曲调悦耳，充满着难以言说的情调。这位孤独的亿万富豪，远离繁华世界，此时此刻他想到了什么呢？他的心境究竟如何呢？这恐怕如同他本人一样，永远是一个叫人猜不透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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