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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三节　皇位传给谁

　　还在皇孙亚历山大出生之前，叶卡特琳娜考虑过让保罗大公继承王位的，但她对保罗的昏庸无能深感失望，所以把希望寄托在皇孙亚历山大的身上，而且亲手养育他。第二年，生育力极强的大公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叶卡特琳娜给他取名君士坦丁，寄希望于他将来能君临君士坦丁堡，统治东方帝国。但是两位皇孙年龄还太小，真的到了她百年之后，究竟由谁来统治俄罗斯帝国暂时还没法确定。

　　叶卡特琳娜之所以把两位小皇孙留在自己身边究竟是为的什么？她认为，如果让孩子父亲抚养孩子，夫妇俩会向孩子灌输对祖母的仇恨，在那种情况下，无论由皇子还是皇孙继承皇位，结果都会因为反对她本人进而反对她的政治事业。显然，女沙皇的基本意向很清楚，想培养皇孙继承她的政治事业。但是保罗毕竟是皇子，理应成为继承人，只是不够争气，女皇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为了使他振作、成熟起来，叶卡特琳娜曾让他偕夫人出访欧洲各国以增长见识，但是，保罗在国外时，到处攻击女皇的政策甚至女皇本人。

　　例如，在佛罗伦萨，他攻击女沙皇的对外扩张政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亲普鲁士倾向，还恫吓女沙皇亲信说：“我一旦大权在握，一定下令鞭笞你们，把你们革职、放逐。”在凡尔赛，他向法王路易十六诉说他的“痛苦和忧虑”。总之，他所到之处弄得随他出访的王公大臣都为难，只要有机会他就信口雌黄。巴登大公国的国务大臣说：“皇储把疯狂和傲慢、懦弱、自私集中于一身，他的脑袋似乎生来就是要把皇冠甩到地上。”德利涅亲王则写道：“他思想虚伪，心地憨直，看问题缺乏周密的思虑。他为人多疑，动辄生气他扮演着投石党人的角色，装出受迫害的样子他的亲朋、仇敌、盟友和百姓们真算是倒霉了！

　　他厌恶他的国家，在途经加契纳时，他曾对我讲了一些我不能在此重复的话。”

　　面对保罗这种态度，叶卡特琳娜还能作什么指望呢？回到俄国后，保罗索性带着妻子女儿隐居起来了，只与女沙皇保持一种冷淡的礼节关系。他日益远离了国家的政治生活。叶卡特琳娜也越来越认为没有必要让他参与政治生活。

　　女沙皇下决心要把皇位传给亚历山大皇孙，为他请了一位有共和倾向的瑞士人拉阿尔普做家庭教师，相信受到良好的开明教育之后，亚历山大一定愿意当一个有作为的好皇帝。为了确保亚历山大的政治前程，女皇决定让年已16岁的皇孙结婚。可是叶卡特琳娜没想到，亚历山大对执政不感兴趣，明确表示他对专制、暴力和宫廷阴谋十分厌恶。他说他天性随和，喜欢宁静淡泊的生活。叶卡特琳娜吃了一惊，突然发现皇孙说这番话时像个瑞士的小市民而不像未来的俄国沙皇。

　　她感到亚历山大还需要学习，但首先应改变过去灌输给他的那些单纯的共和主义的理想，让他面对俄国的现实。她解聘了他的瑞士老师拉阿尔普。她从两个方面对亚历山大施加影响，一是以她自己的思想来改变皇孙软弱的性格，二是用感情感化他。她对他说，只有自由主义的改革才能既避免法国大革命式的灾难，又可以推动俄罗斯的发展，但如果保罗继位，一切改革都会付之东流；如果由亚历山大继承皇位，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推行拉阿尔普的主张改善俄国人民的生活。亚历山大未作明确答复，但叶卡特琳娜知道他动摇了。她的内心又充满了希望。

　　1796年夏天，亚历山大顺从了祖母的意愿，表示愿意“走另一条道路”，即继承皇位。为了避免皇权在她百年之后落入那个性情乖张、崇尚普鲁士主义的保罗之手，叶卡特琳娜决定立下书面字据。她草拟了密诏，锁于私人的首饰盒内，准备第二年的年初晓谕天下。有一天，叶卡特琳娜忽然想起1774年狄德罗信中说过的几句话：“继彼得一世之后，是叶卡特琳娜二世。但叶卡特琳娜二世之后，又将是谁呢？那位卓越人物也许能马上接替她，也许要等上几百年。”此时，她心目中保罗已完全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了。精神上的自由主义和教养使她深信，亚历山大头脑清楚，为人豁达，由他继承王位，会坚持正义的理想又会抵制法国的大革命。他，就是狄德罗信中所说的“卓越人物”。想到这里，她感到时不我待，决定提前把这个意思晓谕全国，让亚历山大在她百年之后继承王位，以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究竟哪一天宣布圣意呢？她确定的日子是1796年11月24日，即她的命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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