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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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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有错误认识的一面,但他终究是西方科学史上第一个对运动进行分类的科学家。他的分类法就是上面谈到的实体、性质、数量、地点的运动变化。这种分类不是凭空想象,也不是随意拼凑而成,他认为“有”有多少种,运动变化就有多少种。他的这种分类,并没有把事物运动变化只归结为机械的位置移动,而是看作多种多样的运动形态,同时把运动看作是个过程,这都体现了辩证法思想。他的分类也不是一种猜测,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的研究水平和结果。应该说,就当时的科学发展水平来说,对运动作这样的分类,已达到相当完备的程度,也可以说是古希腊运动观的高峰。这样说,并不表示我们充分肯定他的分类法,也不表明他的分类就是完全科学的。而是说要以历史的观点看问题,要站在科学史的角度分析问题,给历史上的科学成就以应有的位置。 亚里士多德在运动观上探讨了时间和空间问题。他把空间方面的运动(位移)看作是最基本的运动。空间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客观形式,由长度、宽度、高度表现出来,实际上是包围着物体的内部界限。一切物体都有空间。由于具体的物体都有边界,所以宇宙在空间上是有限的。时间也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客观形式,由过去、现在、未来构成的连绵不断的系统,是物质运动变化连续性的表现。时间是计量运动的尺度,不能脱离运动和变化,离开具体事物,也就说不上什么是时间,通过运动体现时间。时间是永远存在的,现在是过去时间的终点,又是将来时间的起点,从任何一个事件出发,无论向前追溯多少年,总还有别的事件发生过,总不会遇到时间的“起点”;无论往后延续多少年,总还有别的事件将要发生,总不会遇到时间的“终点”。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这样论证时间的无限性:如果你说时间是生成的,就应该承认时间生成之前没有时间,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在此之前”已有时间了,所以时间不是“生成”的,不然就不能有“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了。亚里士多德从时间的无限性上探讨了运动的无限性。他认为运动既无开始之时又无终止之日,如果认为有某个时候是开始,这就是说有一个先于最初运动变化过程的存在;如果运动在某个时候停止,必会有一个跟随最后运动过程的存在。因此,运动只能是无限的,“运动是不可能产生出来和停止存在的”。(《形而上学》) 现在人们常谈到的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及其关系问题,亚里士多德也探讨到了,基本观点是正确的,深入下去就不正确了。 亚里士多德指出事物既有运动,又有静止,运动和静止是事物的两种状态,运动和静止同出于一个根源:自然。他说自然界的事物每一个都在自身内部具有一种运动和静止的根源,物理学就研究这一问题。根据以上见解,他批判了“一切皆动”和“一切皆静”的观点。他说如果认为一切都是静止的,那么一切东西将永远是真的,或将永远是假的,真皆永真,假亦永假,就无变化了。他说,实际上不是这样。 并带有讽刺意味地说:那种把一切都看成静止的人,他自己就在不断地变动,原来他不在世上,现在他已在世上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又将不在世上了。这怎么能说一切都是静止的呢?如果认为一切都在变动,没有静止的时候,那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实在的事物,一切都是虚伪的了。可见这种看法是不正确的。结论只能是事物既有变动的时候,又有静止的时候。试图以此来克服上面两种观点的片面性,把两者结合起来,事物又动又静,才能解释和说明事物的各种现象。 不过,他的观点还是缺乏辩证性。他不像辩证唯物主义那样,把运动看成是物质存在的形式,没认识到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认识不到运动和静止的辩证关系。他把运动和静止看成是绝对对立和绝对排斥的东西。他说:“静止是运动的相反者,所以静止必定是运动的丧失。” (《形而上学》)“这个静止的东西必定先前已经处在变化过程中:因为必定有过某个使它静止的原因,因为静止乃是运动的丧失。”“只有一种不动的事物,我们才用‘静止’这个词,因为静止是运动的相反者,所以静止是包容着能运动东西的运动的否定。”(《物理学》)这就说明他否认运动与静止是相互转化的,不认识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静止也是运动的一种形式。他把运动和静止看成是绝对对立和排斥的,一事物运动就不存在静止,静止就不会再运动,静止是运动的丧失和否定。正由于他不懂运动与静止的辩证关系,所以把“一切皆动”的正确观点,同“一切皆静”的观点一起斥之为“悖理”。 极而言之,在他看来,要么是动,要么是静,事物有动就没有静,有静就没有动,动与静绝对不能共存于一个具体事物之中。他说,若说一切事物在一个时间静止,在另一时间运动,没有一个“永动”或“永静”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不可思议的。“我们必须使他们(指主张一切皆动的观点)相信:宇宙必有全无变动的事物存在。实际上那些主张事物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人,如果要想由此引申,则与其说一切都在运动,不如说一切都在静止,因为所有事物早已具备了一切属性,那么它们也就没有变化了。”(《形而上学》)由这点,亚里士多德又走向了承认宇宙存在着一个永恒静止的东西的道路,换句话说,寻找“第一推动力”的思想导致他最后必然承认有一绝对不动的静者。 正由于他把运动和静止割裂开来,也就必然反对赫拉克利特关于事物,“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命题。他反对这个命题,说明他不理解运动的根源在于事物的内部矛盾。“同一个属性,不能在同一个时候,在同一方面,既属于又不属于同一个主体”,在形式逻辑中是正确的,那是矛盾律所要求的,但这一观点用到物理学上,用来解释运动和静止的关系,那就错了。赫拉克利特的这个命题,用来说明运动问题,是完全正确的,符合辩证法。亚里士多德坚决反对这个观点,不是认识问题,而是根本观点问题。 亚里士多德认为,如按照赫拉克利特的说法去解释运动,世界上一切事物必将乱成一团,真假无别,是非不分,“落在这样境界的人实际上不能说出也不会说出任何可以令人明了的事物。”因此,“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同一个东西既存在又不存在,像有人以为赫拉克利特所主张的那样”。(《形而上学》)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在同一时间内同一条件下不能既是又不是的原则,只有在形式逻辑中才是正确的,它讲的是矛盾律。作为一种思维规律,在一定范围内是必须遵守的;但如果扩大范围,甚至把它说成是一切领域普遍适用的原则,变成无条件必须遵守的原则,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实践上是有害的,在科学上是违背常理的。 恩格斯说:在形而上学者那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此以外,都是鬼话。在他们看来,一个事物要么存在,要么就不存在;同样,一个事物不能同时是自己又是别的东西。正和负是绝对互相排斥的;原因和结果也同样是处于固定的相互对立中。初看起来,这种思维方式对我们来说似乎是极为可取的,因为它是合乎所谓常识的。然而,常识在它自己的日常活动范围内虽然是极可尊敬的东西,但它一跨入广阔的研究领域,就会遇到最惊人的变故。①”恩格斯的这段话很适合对亚里士多德错误认识的批判。因为亚里士多德的这个原理,只反映了事物相对静止的一面,没有反映事物的变动性以及事物矛盾性的全面。而赫拉克利特的事物“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命题才是辩证法的表述。 ①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1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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