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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你斥责他的无耻吗?暂且缓缓,你不见无耻便可以高官厚禄,无耻便可以凌驾百姓,无耻便可以后宫囊括天下佳丽,无耻便可以生杀予夺无度吗?只要你低低头,只要亲一口这个神,无耻便会把一切赐给你。”

  耶稣有些动容。他看穿了精明魔鬼和蔼后面的阴险、看透了魔鬼温和里面的罪恶。耶稣大笑起来。说:“我拜我的主,那是万人敬仰的神,他像太阳一样辉煌,他像蓝天一样安祥。在他的圣光里,城市、乡村、山川、河流沐浴着和平。在他的庇护下,万民享受着天伦之乐。我敬我的主,我得到我的光,我的保护,我得到我的辉煌的国。我敬我的主,唯恐怠慢简减。我敬我的神,唯恐心意不诚。我敬我的主,我已获得我的国。我还有什么可求的?我已得最大的丰富。

  阳光之下的山川,岂不都属于阳光吗?蓝天之下的土地城堡,岂不都存在于蓝天。我敬太阳、我敬蓝天、我敬我的主,我便成为最大。你的那神呢,那丑陋、无耻的神,你以为大,比起我敬的主,真是太渺小可怜了。谁敬畏他,谁便无耻、丑陋、渺小。”

  精明鬼说:“渺小又何妨,小的,就是美的嘛。

  伟大又有何用,清高而已矣。死要面子活受罪。看看你的枯槁,看看你的寒酸。精神胜利,不会是人人都能自慰的方法。到头来,还会为悲苦人生戚戚然、愤愤然。心气不平,可会郁闷生病,生了病可要痛、苦、死的。”

  耶稣说:“谁能不病,谁能不死?躯体在王座,也一样会倒下腐烂。你再看这广阔的天地吧,我的灵魂在草木中延续,枯枯又荣荣。我的精神在云朵里扩展,飘飘复荡荡,永无止息。”

  耶稣用玛利亚从小教给他的那些赞美的语言说,脸露容光,眼光射向远处的旷野。仪容圣洁光亮,十分俊朗。

  精明魔鬼倒戚戚然起来。装出来的平和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露出了怪戾之色,愤愤地离去了。

  耶稣在旷野持斋四十天,走下山来。形体消瘦了,却更加健朗了。衣衫破旧了,却增多了阅历的风尘。

  头发间杂了灰白,嘴角的胡须也有些蓬乱,那是智慧的丰厚智者的沧桑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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