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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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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伊莎多拉并不喜欢这位教师的课。当他让她用脚尖站立起来的时候,她问这是为什么,他回答说:“因为这样美。”伊莎多拉说那很丑,不自然。上完三课以后,她就不去了,而且永远也没有再回去。 在小伊莎多拉看来,那个芭蕾舞教师称之为舞蹈的那些僵硬而陈腐的体操动作,只是扰乱了她的理想。她追求的是一种与此不同的舞蹈。她说不清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然而她探索着,走向一个看不见的世界,一旦找到钥匙,她就能够进入这个世界。 离开学校以后,伊莎多拉依然喜欢读书。他们一家当时住在奥克兰,那里有一所公共图书馆。尽管离家很远,她还是跑着步,或是跳着舞,跳跳蹦蹦到那里去。 图书管理员名叫艾娜。她鼓励小伊莎多拉看书,当她向她借好书的时候,她总是显得很高兴,美丽的眼睛充满着热情。艾娜曾经和伊莎多拉的父亲热恋过,她显然是他终生钟情的对象,大概是这根看不见的命运之线把伊莎多拉引向她的。 那时伊莎多拉读了狄更斯、萨克雷、莎士比亚的全部著作,还读了无数小说,有好有坏——贪婪地什么都读。往往坐在白天搜集来的蜡烛头的亮光下通宵读书,直到黎明。那时伊莎多拉还坚持记日记,并为它发明了一种秘密文字,因为这时候她有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陷入了情网。 除了儿童班以外,伊丽莎白和伊莎多拉还收了一些年纪较大的学生。伊丽莎白教他们跳交际舞,如华尔兹、玛祖卡、波尔卡等等。 这批学生中有两个青年,一个是医生、另一个是药剂师。药剂师长得英俊潇洒,名字也挺漂亮——弗农。 伊莎多拉当时才十一岁,由于云鬓高耸,衣衫垂地,所以看起来要大一些。她狂热地爱上了他。但她不知道弗农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在那样的年纪,她实在不好意思去吐露自己的爱情。 他们一起去参加各种舞会,他几乎每个舞都和她一起跳。舞会以后,伊莎多拉迟迟不能入睡,直到凌晨还在写日记,叙述自己极度狂喜的心情:“我在他的怀抱中飘飘荡荡。” 弗农在一家药房里工作,小伊莎多拉常常为了经过他面前,不惜走上好几里路。有时候还鼓足勇气走进店里跟他打个招呼。她甚至找到了他租住的那所房子,经常在晚上从家里跑出来,去看他窗口的灯光。 这种激情一直延续了两年,伊莎多拉受尽了相思之苦。 最终,弗农宣布和奥克兰上流社会的一位姑娘结婚,伊莎多拉只得在日记里写下自己的失望和痛苦。在他举行婚礼的那一天,看着弗农和一个蒙着白纱、貌不出众的姑娘一起走向圣坛,伊莎多拉仿佛落入了无底深渊。此后,两人的联系断了。 多年后,伊莎多拉在旧金山演出。一天,一位白发苍苍,但看起来很年轻、漂亮的男子走进她的化妆室。她一下子认出了他,是弗农。伊莎多拉想,过了这么些年,总可以把年轻时候的热情告诉他,他可能会感到有趣。然而,他却异常害怕,马上就和她谈到他的妻子,他对妻子的眷恋之情始终不衰。 这就是伊莎多拉的初恋。她爱得发狂。而从那以后,伊莎多拉从没有停止过疯狂的恋爱。 受所读书籍影响,伊莎多拉打算离开旧金山到国外去旅行,想随同某个大剧团出去。于是,有一天她去拜访一家巡回剧团的经理,请求允许给他表演一下舞蹈。 试演是在一个又大又黑、空荡荡的舞台上进行的。邓肯夫人为女儿伴奏。跳完以后,经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对邓肯夫人说: “这种玩意儿不适合在剧场演出,它更适合于教堂。您还是把小姑娘领回家去吧。” 伊莎多拉大失所望,但她并不死心,又开始想别的主意出国。她邀集了全家人来商量,侃侃而谈,说了一个多钟头,向他们讲清楚了为什么在旧金山再也不能待下去的种种理由。邓肯夫人有点困惑不解,但她乐意跟伊莎多拉到任何地方去。于是她们两人决定先期出发去芝加哥。伊莎多拉的姐姐和两个哥哥留在旧金山,等有朝一日伊莎多拉给全家挣得财富后再来接他们。 她们到达芝加哥时,正是大热的6月。她们随身只带了一只小提箱和伊莎多拉祖母的一些老式首饰,外加二十五美元。伊莎多拉盼望能立刻得到聘用,这样一切事情便会十分顺利和简单。但事实并非如此。伊莎多拉拜访了一位又一位经理,给他们表演舞蹈,但他们都像最初的那位一样,说:“好倒很好,只是不适宜舞台演出。” 过了几星期,她们的钱渐渐花光了,典押首饰也没有弄到多少钱。后来,不可避免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们付不出房租,行李全被扣留;再后来,她们被拒于门外,身无分文,只得踯躅街头。 伊莎多拉的外衣衣领上有一个小小的上等真丝花边,在炎炎烈日下,她东奔西走,转了一整天想卖掉它,总算在傍晚的时候把它脱了手,卖了十美元,足够再租一间房子了。至于剩下的钱,伊莎多拉想了个办法,买一箱西红柿。以后接连一个星期,她们就吃这些西红柿度日。吃不着面包,也没有盐吃,可怜的邓肯夫人衰弱得连坐都坐不起来了。每天一早伊莎多拉就出门,想尽办法去见经理。最后她只好决定,只要有工作,干什么都行。于是她便去找一家职业介绍所。 “你会干什么?”介绍所的人问她。 “什么都会。”伊莎多拉回答。 “哼,依我看,你什么也不会!” 绝望之中,有一天伊莎多拉去找共济会教堂屋顶花园的经理。他嘴里叼着一根很粗的雪茄,帽子压住一只眼睛,傲慢地看完了她的舞。 “嗯,你长得不错,”他说,“风度也挺优美。如果你肯改变一下,不跳这些,跳点有刺激性的玩意儿,那么我可以雇用你。” 想到家里饿得发晕的妈妈,伊莎多拉便问他:“你所说的‘刺激性’是指什么?” “嗯,”他说,“不是你跳的这些。得穿短裙,加点花边,还得甩大腿。你可以先跳点希腊舞蹈,然后再转动花边裙子,甩开大腿,那就引人注目了。” 但是她上哪儿去找带花边的裙子呢?伊莎多拉知道,开口借支或预支是没有好处的。她只说了一句明天我带刺激性的东西再来,就走了出来。 那天正是芝加哥通常特别热的天气。她徘徊在大街上,又饿又累,差点晕倒。她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家百货公司的一个分店,便走了进去,要求见经理。 她被引进办公室,一位年轻人坐在写字台后面,瞧上去很和气。于是她向他解释,明天上午她需要有一件带花边的裙子,如果他能赊给她,她一定订了合同就付款。 这位年轻人应允了她的请求。若干年以后,伊莎多拉又遇到了他,这时他已经成了百万富翁。 伊莎多拉买了做裙子的白色和红色布料,还有荷叶花边。挟着这一大包衣料回到家,她的母亲已经气息奄奄了。 但邓肯夫人坚持从床上坐起来,为女儿赶制服装。她干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才缝完最后一个褶子。 伊莎多拉带着这套服装再去拜访那个经理,乐队已经做好了试演的准备。 “你用什么音乐?”他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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