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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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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多拉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随口说了一句:“《华盛顿邮车》吧!”这是一首当时很流行的歌曲。 音乐奏了起来,伊莎多拉尽最大努力给经理跳了一段“刺激性”的舞蹈,边跳边编。 经理简直高兴极了,从嘴里取出雪茄,说道:“跳得不赖!你明天晚上就可以上台,我要替你宣布一个特别节目。” 他给了伊莎多拉周薪五十美元,并且预付了她一个星期的钱。 伊莎多拉用了一个艺名在屋顶花园登台表演,获得很大成功。但她心里腻味透了。 到了周末,经理提出要续约,甚至进行一次巡回演出。 伊莎多拉拒绝了。虽然幸免饿死,但这种违背自己的理想,只是取悦于观众的事,伊莎多拉真不想再干了。她这样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一年的夏天是伊莎多拉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时期之一。以后再到芝加哥的时候,每次看见大街,她就会感觉到饥饿、恶心。 但是,在这次可怕的经历中,邓肯夫人从来没有提出要回家去。 一天,有人给了伊莎多拉一张名片,介绍她去见芝加哥一家大报的女助理编辑安勃。伊莎多拉去见了她。她个子很高,瘦精精的,约摸五十多岁,红头发。伊莎多拉跟她谈了关于舞蹈的见解。 安勃非常热情地倾听着,并邀请伊莎多拉和母亲到“波希米亚人”俱乐部去,说在那里可以见到文学家和艺术家。 当天晚上,她们去了俱乐部。俱乐部只是一幢高大楼房顶部的几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有几张桌椅。尽是些与众不同的人物,是伊莎多拉从未见过的。安勃站在他们当中,用男人般的嗓子大声喊道: “豪放的波希米亚人,一起来吧!豪放的波希米亚人,一起来吧!” 她每喊一声,他们就举起啤酒杯,用欢呼和歌唱来回答。 在这欢呼声中,伊莎多拉跳起了那种充满宗教色彩的舞蹈。那些“波希米亚人”有点迷惑不解,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们还是认为伊莎多拉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邀请她每天晚上都去参加。 那些“波希米亚人”是一群奇特的人,其中的诗人、艺术家和演员,什么民族的人都有。他们只有一点是共同的:全都一文不名。有不少“波希米亚人”,如果不是来俱乐部吃由安勃供给的三明治和啤酒的话,根本没有东西吃。 那些人中间,有个叫米罗斯基的波兰人。他四十多岁,一头蓬松的红鬈发、红胡子、蓝眼睛,通常坐在角落里抽着烟斗,面带一丝冷笑,观赏“波希米亚人”的余兴节目。在所有看伊莎多拉表演的人中间,只有他懂得她的理想和作品。 他也非常穷,不过常邀请伊莎多拉和母亲到小饭馆去用餐,或者带着她们乘电车到乡下树林里去野餐。他很喜欢野菊花,不管什么时候来看伊莎多拉,总是抱一大堆野菊花。因此,以后一见金红色的野菊花,伊莎多拉就会联想起米罗斯基的红头发和红胡子…… 他是诗人兼画家,非常古怪,曾在芝加哥经商谋生,但根本不会做买卖,在那儿几乎饿死。 那时伊莎多拉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还太年轻,对他的不幸或爱情丝毫不解。她当时对人生的看法也纯粹是抒情的、罗曼蒂克的,还不解风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自己激起了米罗斯基的狂热感情。 这个四十多岁的人疯狂而愚蠢地堕入了情网,爱上了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邓肯夫人显然缺乏预感,仍允许他们长时间单独在一起。 面对面地单独相处,在林子里长时间地散步,产生了心理效果。最后他忍不住吻了她,并向她求婚。伊莎多拉当时相信,这是自己一生中一次伟大的恋爱。 夏天快过完了,她们手上的钱也花光了。在芝加哥已经没有什么指望,她们必须迁居到纽约去。 但怎么去呢? 一天,伊莎多拉在报上看到,著名的奥古斯丁·戴利和他那个由艾达·里恩担任明星的剧团正在芝加哥。她决定去见这位大人物,因为他享有美国最喜好艺术、最有审美能力的剧团经理的蜚誉。 接连好几个下午和傍晚,伊莎多拉站在剧场通往后台的门口,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姓名通报给戴利,求他接见。但是人们告诉她,他太忙,只能让她见他的助理。伊莎多拉坚决不肯,说一定要见戴利本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相告。 最后,在一天的薄暮时分,她终于被允许谒见这位大人物。他长得漂亮,但是对于陌生人总是显出一副挺凶的样子。伊莎多拉被他吓住了,不过终于鼓足勇气,发表了不同寻常的长篇演说: “戴利先生,我有一个重要的想法向您讲,在全国恐怕只有您能理解它。我发现了舞蹈,发现了已经失传两千年的这种艺术。您是卓越的舞台艺术家。但您的舞台上缺少一样东西,然而正是它曾使得古希腊戏剧那样伟大,那就是舞蹈艺术——悲剧合唱队。没有它,等于头和躯干失去了运载它们的双腿。现在我把这种舞蹈贡献于您的面前。我给您带来了足以使我们整个时代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想法。我在什么地方发现它的呢?是从太平洋,从内华达山脉波涛起伏的松树林。我看见了年轻的美国在洛基山顶峰翩翩起舞的理想丰姿。我们国家最杰出的诗人是沃尔特·惠特曼。我发现的舞蹈足以同惠特曼的诗媲美。我实在可以说是惠特曼精神上的女儿。我要为美利坚的儿女创造出一种表现美利坚精神的新舞蹈,给您的剧院带来它所缺少的那个生命所系的灵魂——舞蹈演员的灵魂。因为您知道……” 这位大牌经理不耐烦地插话:“得啦,别说了!别说啦!” 伊莎多拉竭力不去理睬他,一个劲儿讲下去:“因为您知道,”她提高了嗓门,继续讲道:“戏剧是从舞蹈中诞生的,第一个演员就是舞蹈演员。他载歌载舞,悲剧就是这样诞生的。舞蹈演员原来那种伟大的艺术一天不返回剧院,您的剧院就一天不可能有真正的表演!” 戴利看到这个瘦小、古怪的孩子竟敢如此放肆地用这种口气教训他,真不知该如何对待,他只是回答了一句: “好吧,我在纽约排演的一部哑剧里,有一个小角色。你10月1日可以来参加排练,如果合适,就雇用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莎多拉。”她回答。 “伊莎多拉,挺好听的,”他说。“好了,伊莎多拉,10月1日我们在纽约再见吧。” 伊莎多拉喜出望外,急急忙忙跑回家去告诉母亲。 “妈妈,到底有人赏识我了,”她说。“鼎鼎大名的戴利先生雇用我啦。10月1日以前咱们必须赶到纽约。” “好的,”邓肯夫人说,“可是,用什么去买火车票呢?” 这确实是个难题。伊莎多拉急中生智,给旧金山的一位朋友发了个电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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