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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利剧团的明星艾达·瑞痕是一位著名的女演员,尽管地位比她低的演员非常不喜欢她,但伊莎多拉在剧团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观摩她的表演。艾达很少同伊莎多拉参加的那个巡回剧团在一起,伊莎多拉返回纽约,经常可以看到她的表演。她是世界驰名的超级明星之一。这位大艺术家在日常生活中根本不屑于博得剧团里人的好感。她非常骄傲,连向大家问声好也觉得十分勉强。

  在戴利剧团整整两年里,伊莎多拉未有机会同瑞痕小姐说话。

  在巡回演出《仲夏夜之梦》的过程中,剧团到了芝加哥。伊莎多拉又能与心上人会面,真是高兴极了。正好又是夏天,只要没有排练,他们就到森林里去做长时间的散步。伊莎多拉越来越佩服米罗斯基的聪明。几星期后,当她动身回纽约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好,他随后就去纽约和伊莎多拉结婚。

  伊莎多拉的哥哥听到了这个消息,经过一番打听,发现米罗斯基在伦敦早有家室。邓肯夫人惊愕万分,坚持要女儿跟他分手。

  全家都搬到纽约后,他们设法搞到了一间带洗澡间的工作室。由于伊莎多拉想不放置任何家具,留出空间来跳舞,所以只买了五个弹簧床垫。他们给工作室四周的墙壁统统挂上帷幕。白天把这些弹簧垫子竖起来,晚上就睡在垫子上,没有床铺,大家合盖一床被子。

  就在这个房间里,伊丽莎白开始办舞蹈学校,像在旧金山一样。奥古斯丁加入了一个剧团,经常去外地巡回演出,很少在家。雷蒙德则尝试从事新闻工作。为了弥补支出,他们白天把工作室接钟点转租给教念白、音乐、唱歌的教师们。但是只有这么一个房间,这样一来,全家就不得不外出散步。他们曾在中央公园的雪地里跑来跑去,以便使身体暖和一些,然后再走回来,站在门外谛听。

  此时,在剧团里,戴利先生出了个高招,想把日本艺妓这种形式搬过来。他要伊莎多拉加入四重唱,而她生来连一个音符也不会唱!其他三个人都说伊莎多拉老是使她们走调,因此她时常张着嘴巴,美滋滋地站在那里,其实一声也不吭。

  为了充当艺妓这事,伊莎多拉和戴利先生原已很僵的关系最终破裂了。

  一天,他穿过熄了灯的剧场走过来,发现伊莎多拉躺在一间包厢的地板上哭泣,便弯下腰问她出了什么事。伊莎多拉说,对他那个剧团接二连三干的蠢事,再也不能忍受了。但是,他说他对“艺妓”一点也不比伊莎多拉更喜欢,只是不能不从经济利益着眼。然后为了安慰她,顺手在她的后背上抚摩。这个动作把伊莎多拉给惹火了。

  “我有我的天才,你们既然用不着我,又何必把我留在这儿?”她说。

  戴利先生惊讶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走开了。

  这是伊莎多拉最后一次见到戴利。几天之后,她鼓足勇气申请辞职。在这个剧团里,同样的台词、同样的手势,没完没了地重复,一个夜晚接着一个夜晚,都使伊莎多拉感到厌恶。

  离开了戴利,伊莎多拉回到卡内基会堂的工作室。身边的钱已寥寥无几,但她再一次穿上了那件白色的练功衣,邓肯夫人为她伴奏。由于白天她们很少有机会使用这个工作室,可怜的邓肯夫人只得为女儿通宵达旦的弹琴伴奏。

  这时的伊莎多拉已被美国钢琴家、作曲家埃斯尔伯特·奈温的音乐深深地吸引住,并为他的音乐《那吉苏斯》、《奥菲莉亚》、《水仙女》等创作了舞蹈。

  一天,伊莎多拉正在工作室练功的时候,门忽地开了,冲进一个年轻人。他两眼冒火,怒发冲冠。他向她冲过来,大声嚷道:

  “听说你用我的乐曲跳舞,我不准,我不准!我的音乐可不是舞蹈音乐,谁也不许用它来跳舞!”

  伊莎多拉拉着他的手,领他到一把椅子旁边。

  “请坐,”她说,“我要用你的乐曲跳个舞给你瞧礁,要是你不喜欢,我发誓以后决不再用它来跳舞。”

  于是伊莎多拉用他的《那吉苏斯》跳给他看。从那美妙的曲调中,伊莎多拉早已发现作曲家对于年轻的那吉苏斯的想象:他站在小溪旁看着看着,终于对自己的影子发生了爱恋,最后衰竭而死,成了一朵水仙花。

  最后一个音符的声响还没有消逝,埃斯尔伯特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来一把把她抱住,两眼噙满泪水,凝视着她。

  “你真是个天使,”他说,“你真是个歌舞女神。我创作这个乐曲的时候,心目中所看到的恰恰就是你表现的形象。”

  接着她又为他跳了《奥菲莉亚》和《水仙女》。他越看越入神,最后主动地坐到钢琴边来,为伊莎多拉即兴创作了一首称之为《春天》的美妙舞曲。

  埃斯尔伯特完全陶醉了,立即建议跟伊莎多拉在一起,在卡内基音乐厅里举行几次演出,并将亲自为她伴奏。

  埃斯尔伯特亲自筹备,预订会场,设计海报,并且每天晚上都来跟伊莎多拉一起排演。

  埃斯尔伯特·奈温拥有一个伟大作曲家应有的一切才能。他本来可以成为美国的肖邦,可惜他终生坎坷,不得不以整个身心顽强奋斗,导致了严重的疾病,终至不幸夭折。

  第一次演出非常成功,接着举行的几次,在纽约轰动一时。如果她们讲究实际,物色到一位出色的经理人的话,那他们很可能就此发迹,可是当时他们简直对此一窍不通。

  在观众中有许多社交界名媛。演出既然成功,在她们纷纷邀请之下,伊莎多拉得以出入纽约各式各样的客厅。这时,伊莎多拉根据奥马尔·卡扬的一首诗编了个舞蹈,跳的时候,有时由奥古斯丁,有时则是伊丽莎白为她朗诵。

  夏日渐近。伊莎多拉接受阿斯特夫人的邀请,和母亲、伊丽莎白一起到她的新港的别墅去。

  新港是一个时髦的游乐胜地。阿斯特夫人在美国的地位,就像女王在英国那样,前来拜谒她的人比觐见英国女王陛下还要诚惶诚恐。可是伊莎多拉倒觉得她和蔼可亲。

  她安排伊莎多拉在她的草坪上演出。新港最有身价的人物就在草坪上看伊莎多拉跳舞。伊莎多拉一直保存着这次演出的一幅相片。在这张相片上,德高望重的阿斯特夫人坐在亨利·莱尔身边,范德比尔特、贝尔蒙特和菲什等几个家族坐成几排,围绕着她。

  伊莎多拉还在新港其他别墅里跳过舞。可是那些贵妇人极为吝啬,给的“赏钱”连盘缠和膳食都不够。同时,尽管她们欣赏伊莎多拉的舞蹈,并且认为挺优美,但没有一个人对她的舞蹈稍微有一点点的理解。

  整个来说,新港之行给他们留下的只是不愉快的印象。在伊莎多拉的心目中,那些人是那么趋炎附势、铜臭熏天,对艺术一窍不通。

  在那个时代,人们认为艺术家低人一等,只是高等杂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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