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爱人有罪》:一个走向基督的小说
作者:陈树宝
俞智丽有没有罪?“爱人有罪”!鲁建因爱俞智丽而获“强奸罪”,俞智丽因觉得自己冤枉了他而负罪;当她以赎罪的心态把自己交给鲁建时,她却因爱上了他而再一次负罪。就前一次而言,她无罪,作为当事人,她只不过是提供线索而已;后一次负罪相当复杂,它牵涉到俞智丽的个人幸福与社会伦理之间的冲突,很难做出定论。跟王光福在一起,这符合社会的期待,走向鲁建,她得到了作为女人的幸福,从人的自由这个角度看,她无可指责。因此,与上述人等相比,俞智丽可以说是无罪,可是,她是小说中唯一一个知罪、悔罪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赎罪的人。她不仅以苦行在替个人赎罪,而且,她也像耶酥一般以牺牲个人为代价来拯救他人。王世乾、陈康就是她的病人,她在救人时就是圣母,崇高而神圣,又是基督,有博大的怜悯之心。所以,俞智丽是一个活得很沉重、又活得很光辉的人物,她的处世原则,是小说里最为理想的一种。在一个没有“罪感”的环境里,众多的罪人在上演着各自的“罪孽”,俞智丽的基督精神就是“救世的福音”。至少这可能是作家开出的“一剂良药”,而且,作家的社会参与意识并没有停留在浅层的诸如意识形态的反腐上,而是以深层次的“人的忏悔”来救赎人,它直接指向人的灵魂。巴金在《随想录·为〈新文学大系〉作序》里说“《忏悔录》的作者卢梭是教我讲真话的启蒙老师”,巴金的忏悔使我们看到他精神境界的高与绝,或许,这也正是自五四以来,包括艾伟在内,作家企图通过输入,给我们民族补充外来养分的原因。
艾伟是一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但以宗教关注现实人生还是第一次,这是不是可以看作他创作的一次转型?这是后话。这里要说的是由这种转变可能导致的不成熟的地方,就俞智丽这个人物来看,作家对她的处理还是比较圆熟的,但也并不是无可挑剔。上文已提到,俞智丽的“赎罪”意识、基督救世精神只能来自于基督教,作家说他写作时“没有资源可以依凭”也说明他对此有足够的认识。可是,他要思考的是中国人有没有罪感,所以,作为外来的基督精神与中国人的罪感之纽带的俞智丽究竟是怎样与基督教有着密切的关联的,笔者以为,这必须叙述清楚。这里存在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就俞智丽的年龄来看,在她的成长历程中,基督教在中国基本上处于偃旗息鼓的状态,而她的家人也没有人是主的信徒,她为什么就有了“罪感”?如果说这还比较好理解的话,她的道德水准高着呢,那么,她的“圣母的光辉”、对王世乾有着大悲悯是怎么来的就十足难以解释了。之所以如此,是不是作家在有意避免把它写成一个宗教小说或类宗教小说?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艾伟的难度就大了,因为“赎罪”、“忏悔”本来就是从宗教中来,艾伟似乎在竭力回避宗教。事实上,作家在操作时不可能躲得开宗教,在小说的结尾,鲁建死了,凶手可能是陈康,俞智丽再一次堕入罪的深渊。在教堂的合唱或颂经声中,俞智丽又一次把自己当作“替罪羊”,她去派出所自首,无疑,她的“牺牲”精神惟有宗教才能解释。
注释:
1、(1)、(2)、(4)艾伟等 艾伟长篇小说《爱人有罪》研讨会纪要 第207页 文学港 2006年 第四期
2、(3)、(5)、王本朝 20世纪中国文学与基督教文化 第16页、第14页 安徽教育出版社 合肥 2000年
3、(6)、苏晓芳 铁凝小说忏悔意识探源 第78页 云梦学刊 2003年第一期
4、(7)、柴平 基督教伦理与王安忆小说 第48页 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05年第三期
陈树宝,浙江宁波教育学院中文系高级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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