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论《诗经·氓》的美学意义

作者:莫志华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一位投入了全部真诚和爱情的弃妇形象跃然纸上。士和女之间也形成对比,“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之耽也,犹可说也;女子耽也,不可说也。”弃妇的心理与自家兄弟的心理也形成对比。“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同胞兄弟不知情,幸灾乐祸笑开怀,此时的弃妇心在滴血呀!通过对比突出事物的矛盾,使美丑善恶更加显豁分明,让人们在比较中鉴别,激起强烈的爱憎情感。顶真,“及尔偕老,老使我怨”,“不思其反,反是不思”,邻接的句子头尾蝉联。上递下接,此唱彼和,便于记诵,加强了诗歌的音乐美。呼告。由于诗人感情的强烈,对所爱者或所憎者,虽不在面前,但觉得如在面前,向他陈诉或斥责,这就是呼告的特征。《氓》诗第三章诗人叙述她的被弃,心情愤激。把个人的命运和当时一般女子的命运联系起来,仿佛有一群青年女子在她面前。她把自己的痛苦告诉她们,在恋爱过程中,要警惕男子将来会变心,自己将难摆脱祸害:“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几句呼告,唱出了对男女不平等社会现象的强烈悲愤。第六章又转为呼告的形式,“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这时好像氓站在面前,斥责他的誓言是个欺骗。接着以少时两情融洽,言笑宴宴,信誓旦旦的情景,反衬氓今日的负心,悲愤之情,又达到了高潮。最后又高呼“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用呼告手式向氓发出斥责,足解千古之恨。在呼告中,女子个性张扬之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境界。
  
  四、音乐之美
  
  《氓》诗音调悦耳,铿锵自然。如叹词的使用,诗人抒发强烈的感情或深沉的思想时,常用叹词来表达。当她追叙婚前恋爱生活的时候,感情比较稳定,没有使用叹词。第三章转入抒情,感情激昂,连用两个“于嗟”(哎呀),四个“兮”(啊)字,两个“也”(呀)字。第四章对“桑落”有所感,用了一个“矣”字。第五章诉说被丈夫虐待,被兄弟讥笑,情绪最激动,连用六个“矣”字,借表她沉痛的心情。最后一章对氓表示愤慨和决绝,加强了语气,拖长了音调,坚决地唱出“亦已焉哉”(也就算了吧)!焉哉二字连用,就像歌剧幕终,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之感。这两首诗中还用了“习习”、“迟迟”、“湜湜”、“蚩蚩”、“涟涟”、“汤汤”、“晏晏”、“旦旦”等叠字形容词或动词,它们不但起了摹声绘貌的作用,且加强化了诗的音乐性。还巧妙利用韵母的变化,每章基本押韵,章与章间换韵,平仄相间,抑扬有节,如“宴尔新婚,如兄如弟”,“信誓旦旦,不思其反”,这样的音调之美,正是“金戈铁马之声,有玉磐鸣球之节”,给人以音乐美感。
  
  五、女性觉醒之美
  
  女性中的弃妇处在社会的底层,是弱势群体中的弱者,由于政治、经济地位低下,她们往往不能冲破以男性为中心的礼法制度的束缚,在婚姻生活中一切受制于男性,轻则遭打骂,重则遭休弃,女性独立的做人权利几乎被剥夺净尽。但在《氓》中,一方面,弃妇固然无法改变被遗弃的命运,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在为争取婚姻独立和自主过程中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因为,“能够觉察到不平等,进而能够起来反抗这不平等,这便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的标志”。如《氓》中有对负心汉的憎恨,更有对“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清醒认识,认识到了男女在社会上的不平等,特别是在婚姻上的不平等,男子耽于爱情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女子耽于爱情将会带来终身的不幸。把男女放在同样是人的位置上思考自己的婚姻悲剧,充分显示了她自我意识的觉醒。从《诗经》中的这首弃妇诗,到杜甫的《佳人》,再到现代诗人李金发的《弃妇》,这几个隔着千年相望的女子,其处境实在是有太多的相似点,而女性觉醒的倡导者首推《氓》,因为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是实现男女真正平等的基础。而今,政治经济生活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女性已属半边天。广大女性在求学、就业、婚姻等方面开始享受与男子平等的权利,从代代相传的文学精品中。我读出了只有做自立、自尊、自信、自强的女性,才是唯一的出路。
  《氓》以其人物个性之美,赋比兴连用的意象,巧妙的修辞,抑扬顿挫的旋律,自我意识的觉醒,无疑是人类婚姻马拉松赛跑中的领跑者,开路人。
  莫志华,湖南工业大学科技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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