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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他?”

  “那要看你找他有什么事。”她说。

  “你是安密特太太吗?”

  “是,”听起来她好像准备要挂我电话了。

  “我正在找一位年轻小姐,一个有点奇怪的金发女孩——”

  她打断我的话,声音听来兴致提高了许多:“她星期四晚上是不是曾在圣德瑞莎帆船码头的一艘游艇上过夜?”

  “我不知道。”

  “那你‘到底’知道她什么?”

  “她开的是一部绿色的宾士车,那部车显然是你先生的。”

  “那部车是‘我’的!告诉你,就连那个游艇也是我的。她是不是把那部车给毁了?”

  “没有。”

  “我要把车弄回来。车子在哪里?”

  “如果让我到你那儿去谈谈,我就告诉你。”

  “你这是在敲诈吗?是不是罗杰叫你来的?”

  她的声音听来已气得发抖,也听得出她受到伤害。

  “我从来没见过你先生。”

  “算你走运。你叫什么名宇?”

  “亚契。”

  “好,亚契先生,请问你哪里高就?”

  “我是私家侦探。”

  “我懂了。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谈那个金发女孩。我不晓得她的名字,你晓得吗?”

  “不晓得。她惹麻烦了吗?”

  “好像是。”

  “她几岁?”

  “十八、十九吧。”

  “这样啊,”她的声音更小更弱了。“那部车是罗杰送给她的,还是她偷的?”

  “这你得问你先生才知道。要不要我把车开过去还给你?”

  “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北岭,不过我正要去圣德瑞莎。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安密特太太她还在听吗?

  “我还在听。可是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跟你谈。不过,”她的声音高了些。“那部车是我的,我要把它拿回来。我愿意付你钱,用合理的价格。”

  “钱的事等我见到你再谈。”

  我把宾士车从车库里倒出来,把我的车开进车库。等我回到书房时,珍正在和她婆婆讲电话。

  她把话筒放下,告诉我史丹那天早上带着龙尼和那女孩去过农场,那时候她婆婆不在家。

  “园丁把山上木屋的钥匙给了他。”

  “山上木屋?”

  “农场后面的坡地上有个给客人住的木屋。那里就是起火的地点。”

  § 5

  我们人还没到达圣德瑞莎,就闻到了烟味。然后我看见烟雾飘过城市后面的山头,犹如一层面纱。

  我的目光穿过烟雾,在那片烟雾底下瞥见了火景。火苗乱窜有如重机关枪的阵阵扫射,只是离得太远,听不到声响;而在山肩上低飞的双引擎轰炸机,把这场战争的假象添增得更为完整。飞机消逝在烟雾里好长一段时间后又钻出来,后头拖着一条浅红色的防火剂云层。

  前面的公路上,车辆很快愈聚愈多,把我们堵在那儿。我探身向前想打开收音机,后来决定还是作罢。坐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即使没听这些火灾的报道,心事也够沉重的了。

  车阵的最前方,有个公路警察正站在通往公路的一条侧道上指挥交通。好几部车从山上开下来,其中很多辆车身上都漆有圣德瑞莎大学的标志。我留意到有几部卡车上堆满了家具和床垫,外加小孩和狗。

  公路警察让我们通过后,我们转向通往山坡地的道路。我们穿梭在丛丛柠檬树林和一块块佃地之间,朝着珍所说的“卜贺太太的峡谷”慢慢往上爬。

  一个男人在峡谷的入口处把我们的宾士车拦下。他戴着黄色硬盘帽,穿的夹克上写着:“森林服务处”。珍爬出车外,介绍自己是卜贺太太的媳妇。

  “小姐,我希望你并没打算待在这里,我们很可能会疏散这个地区。”

  “你有没有看到我先生跟儿子?”

  她向他描述尤尼的模样——六岁大,蓝眼睛,黑头发,穿着一套浅蓝色西装。

  他摇摇头说:“我倒是看到很多人带着孩子离开,这样做是对的。一旦火苗延烧到这些峡谷来,你跑都来不及。”“这次火灾会多严重?”我说。

  “要看风向。如果没有什么风,我们在天黑以前就可以把火势完全控制住,我们在山上有很多设备。可是,一旦刮起了风——”

  他举起一只手,对眼前的一切做出听天由命的告别姿态。

  我们穿过燧石做的门柱驶进峡谷,门柱上面刻的名称是:“峡谷之家”。沿着峡谷边缘的榕树和大块鹅卵石之间,一路散布着昂贵的新造房子。男男女女都拿着水龙头对着他们的院子、房子和周围的小树丛喷水。他们的孩子不是在一旁观看,就是安静的坐在车里,准备要离开。山上冒出来的烟雾不但有如胁迫般地俯瞰着他们,连光线的颜色也被熏得变了样。

  卜贺家的农场就坐落在这些房子和火场之间。我们朝着峡谷上头的农场开去,在卜贺太太放信箱的地点离开了县道。她的私人柏油小路蜿蜒穿过好几亩已经成熟的酪梨树林,这些宽阔的树叶顶部都已枯萎,仿佛已经被火神触碰过。变黑的果实从枝干上垂挂下来,像一颗颗手榴弹。

  小路在一栋造型简单、漾着白色灰泥的农庄大宅前面豁然变宽,成了一个圆形的车道。纵深阳台的下方,红色的晚樱从红木的盆栽篮里垂吊下来。一个红色的玻璃蜂鸟给水器悬挂在这些篮子当中,一只看来也像是悬挂着的蜂鸟,一面从一条水柱里吸水喝,一面在空气中鼓翼。

  一个女人打开纱门走出来,那只蜂乌浑然不觉,并没有移动。她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显出她的细腰。她以一种训练有素的精力快步走过前廊,足下的高跟马靴蹬蹬作响。

  “亲爱的珍。”

  “妈。”

  她们两个像是某种竞赛开场之前的对手,短促地握了握手。卜贺太太简洁利落的黑发已经染上了几抹白,可是她比我想像中的年轻,大概不超过五十岁。

  只是她的眼神看来比较苍老。她摇摇头,目光一直没有从珍脸上移开。

  “没有,他们还没有回来。而且他们有好一段时间没上这儿来了。那个金发女孩是谁?”

  “我不知道。”

  “史丹跟她搞外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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