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范·戴恩 > 主教谋杀案 >  上一页    下一页


  我把那本书拿了过来。班斯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仔细地埋首阅读关于箭术协会、竞技大会和比赛实况等几个章节,并且还查看了美国记录表。当他再度把身子靠向椅背时,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为某件事困惑着,但很显然地,他敏锐的嗅觉也正发挥了功用。

  “真是疯狂的世界,范。”班斯的眼神空泛。“在现代的纽约市里,竟然发生了一起中世纪的惨剧。我们就好像那些穿着长筒靴、穿着皮外套的历史人物,而且——唉呀!”班斯突然站了起来,挺直了身体。

  “唉!真像个傻瓜。都是是听了马卡姆的疯言疯语,害得我头脑都不管用了——”班斯又喝了好几口的咖啡,但是一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无法摆脱马卡姆刚刚那番话的纠缠。

  “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范。”停顿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请你再帮我把德语字典和巴顿·史蒂文的《家庭诗歌集》拿过来。”

  他一拿到书后,马上翻开字典查阅一个字,然后就把它搁置一旁。

  “我猜的没错,这是个不祥的征兆——这家伙原先就已经知道了。”

  班斯翻开了那本网罗摇篮曲和童谣的诗歌集中的一节。

  几分钟后,他又再度合上了书,把身体靠向椅子,吐出了袅袅上升的烟雾。

  “这是不可能的,”班斯好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似地申辩着。“太过残酷了,也太不合逻辑了,这简直像是一则血淋淋的童话——地球是椭圆形的——它怎么可以将一切的合理性错杂颠倒?真令人无法想象,也太不象话了嘛。这个案子宛如恶魔所玩的一种邪术,真正的精神错乱!”

  班斯看了一下表,站起了身,把正在思考这个摸不着头绪的案子的我,留在那里,径自进房内去了。箭术的论文、德语字典、童谣选集、班斯翻来覆去的胡言乱语——这些事情到底有着什么脉络可循?我试着从这些片段中,找出一个共通点来,但终归失败。其实,我当时想不透原因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几个礼拜后,我才了解个中真相,这件案子的异乎寻常、邪恶污秽并非一般正常的人的脑子所能及的。

  当我还像个傻子似地在那儿左猜右想时,班斯又出现了。

  他换上了外出服,由于马卡姆迟迟不见人影,使他显得有些心浮气躁。

  “喂,你!正如你所知的,我一直在期待着一件能够引起我兴趣的案子——例如,极端有趣又充满刺激的犯罪案件。”他说道。“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并不希望是一场恶梦。如果马卡姆不知道这一点的话,我就会怀疑他是要引我入瓮。”

  几分钟后,马卡姆终于出现在班斯的空中花园,一眼即可看出他表情的凝重。他的脸色黯然,思绪似乎被什么困扰着,比起他以往爽朗的打招呼方式,今天就显得马虎草率。马卡姆和班斯在十五年来,一直是感情很好的朋友。他们两人是绝对相反的极端——一个积极、冲动、直截了当、埋头苦拼;另一个则是怡然自在,喜爱嘲弄人、快乐的、超越一切世俗理念的人——两个人都深被对方所拥有的,而又是自己本身所欠缺的特质所吸引,这层微妙的引力,使他们成为多年的老友。

  马卡姆是纽约州的地方检察官,在过去一年四个月中,每遇到重大的刑事案发生时,他都会来拜访班斯。而每一次,班斯的判断力都没有令马卡姆失望过。事实上,在马卡姆任职检察官的这四年期间,破案的关键几乎就是班斯。班斯对人的本性了如指掌、博学多才,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不易被真相外面的那层假象所误导,这些天生的资质,使得班斯能够以非正式的身份参与马卡姆辖区所发生的刑事案。

  班斯最先插手的案子,根据我的记忆,就是阿尔文·班斯的谋杀案。再下来即是轰动一时的玛格丽特·奥蒂儿被人捏死的案子——这个案子若以普通警察办案的方式来处理的话,必定会失败。然后,就是去年闹得满城风雨的格林家谋杀案(这个故事,我已经写过了,不再赘言)。如果班斯不懂得将计就计,破坏凶手的最终计划,恐怕那个凶手永远都会逍遥法外。

  所以,马卡姆为了这桩主教谋杀案而跑来找班斯,也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马卡姆虽然担任罪证搜查的工作,但是他仰赖班斯帮助的地方也是很多。而这次他又跑来寻求班斯的援助,实在是再聪明也不过了。以班斯对人类心理的透彻了解,正是用来对付那些残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的最好利器。

  “这可能是个最无趣的案子,”马卡姆毫无自信地说道。

  “但是,我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

  “当然,这还用说吗?”班斯给了马卡姆一个恶作剧似的微笑。“你稍坐一会儿,先向我说明一个大概,好吗?尸体不可能会跑吧?在我还未到现场之前,最好先给我理出某种程度的头绪来。例如:到目前为止的关系人有谁。还有,为什么被害者在死亡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刑事检察局就把它列为杀人案呢?你刚刚在电话里有些语无伦次。”

  马卡姆面带忧色,坐在椅边,凝视着香烟。

  “好的,班斯。我再重头说一遍好了。这次的案子——如果真是杀人案的话——实在是很明显的一桩谋杀案。凶手用的方法异乎寻常。但是,他绝对不是头脑不灵光。最近,射箭运动非常流行,弓和箭在今日的美国社会中,已经风靡了各阶层的人。”

  “没错。但是,当弓箭被用来射杀一个名为罗宾(音与‘知更鸟’同)的人时,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马卡姆瞇起了眼睛,直盯着班斯。

  “你也在想这件事吗?”

  “你说我在想什么?其实,当你在告诉我被害者的姓名时候,这个念头就已经在我脑海里出现了。”班斯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吐出烟来。“《是谁杀了小知更鸟?》而且,是谁拿了弓和箭去杀它——这首小时候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歌,真是很奇妙——我们这位可怜的罗宾先生,他的名字是什么?”

  “我想他是叫做约瑟夫来着吧!”

  “这个名字好像无法提供给我们任何线索——他有没有中间名?”

  “班斯!”马卡姆按捺不住似地站了起来。“被害男子的中间名和这整个案子会有什么关连呢?”

  “我还没有发神经。不过,如果我们真想发疯的话,只要继续办这个案子就成了。”

  班斯按铃召来卡理,叫他去拿电话簿过来。马卡姆虽然满腹牢骚,可是班斯却装做没听见。他花了几分钟去翻阅电话簿。

  “被害的男子是住在河岸大道边吗?”过了一会儿,班斯指着他所找到的名字问道。

  “是的。”

  “好,很好!”班斯合起了电话簿,以嘲弄又带优越感的眼光直视着他眼前的地方检察官。他以缓缓的语调说道:“马卡姆。电话簿上只记载着一个约瑟夫·罗宾。这个人住在河岸大道。他中间的名字是——寇克。”

  “你在胡说些什么?”马卡姆的语气充满忿怒。

  “那个男子即使真的叫做寇克,这与他被害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直强调他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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