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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我实在不懂,”西斯叹口气道:“为什么那个老人要杀死帕第呢?杀死帕第,不仅使亚乃逊解脱嫌疑,相反的还让人误以为帕第就是凶嫌。”

  “组长,这个从外表上看起来是自杀的事件是教授最异想天开的行为。很讽刺的,他把每个人都当做傻瓜。在这个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毁灭亚乃逊的计划。而且当我们以为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告一段落后,自然会松懈警戒心、撤掉监视他家的命令,这将带给教授很大的方便。教授大概设计将帕第骗进射箭室,可能早有准备已将窗户紧闭,放下窗帘,然后大概是让帕第看杂志趁他不注意时,射穿他的太阳穴,将枪放在帕第手中。回到书房后,将西洋棋棋子排好,外表看起来令人以为帕第在深思黑色主教的事。

  “不过,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并非重点,可爱的玛法朵姑娘才是压轴。他周详的计划好种种的罪名推到亚乃逊身上。玛蒂·摩法特在葬礼早上送花给驼背叔叔时,教授也在德拉卡家。他一定知道小孩的名字——德拉卡喜欢的小女孩常常到他家玩。在教授的内心深处已执迷于杀人手法要像鹅妈妈的童谣一样,所以他很自然对将摩法特的名字和玛法朵连在一起。而且,很有可能德拉卡或是德拉卡夫人在教授面前称呼那小孩为可爱的玛法朵姑娘。教授大概跟那小女孩讲要带她去见驼背叔叔,所以小女孩才会很高兴的跟着他走。他们经过跑马道,横过车道,穿过公寓间的小路。大概谁也没意到他们二个人,虽然车道上有很小朋友。昨天晚上,教授暗示我们亚乃逊有很大的嫌疑时,他就已经计划好,将可爱的玛法朵姑娘那封信送给我们,让我们去寻找小孩的行踪,然后估计我们不久就会在德拉卡家发现因缺乏空气而窒息的她——实在是头脑敏锐,恶魔性的计划。”

  “不过,教授本身是不是没有预计我们会去搜查他家的顶楼?”

  “当然预计在内,不过,他以为是明天,所以没关系。那个时候,他一定已将架子内的东西收拾好,打字机放在更引人瞩目的地方。然后,将笔记本藏起来。毫无疑问的,教授是想将德拉卡的量子说占为己有。但是,我们的行动比他估计的早一天,所以破坏了他整个计划。”

  马卡姆紧绷着脸,抽着香烟,一会儿,他问:

  “你昨晚上记起戏剧上亚乃逊主教的性格时,是不是就已经确定迪拉特是凶手了呢?”

  “是——没错!因为,那样我才了解他的动机。那个时候我才领悟出教授的最终目的是要陷害亚乃逊,信中署名的目的就在此。”

  马卡姆批评说:“他等待好长一段时间,才唤起我们注意‘觊觎王位’。”

  “事实上,他以为我们会自己想到去发现那个名字,谁知我们竟然比教授想的还胡涂。因此,他才忍耐不住把你叫过去,弄巧成拙地将‘觊觎王位’的蛇赶出来。”

  马卡姆停了几分钟不发问,似乎在责怪似的轻皱眉头。接着他再问。

  “你昨天晚上既然已经知道主教,就是教授,为什么不跟我们讲不是亚乃逊呢?你让我们的想法——”

  “可是,马卡姆!我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第一你根本不会相信我,大概又会劝我去海外旅行。是不是?其实,我们当务之急是让教授确信我们已经怀疑亚乃逊了。不这样的话,我们连发现突破的关键机会都没有。这是策略啊!我知道你跟西斯若是怀疑教授的话,必定会沉不住气,到那时候反而坏事。事实上,你瞧,你们不知道不是反而使情况更顺利吗?这个事件不是已经漂亮地结束了吗?”

  我在三十分钟前就已经察觉到组长似乎心事重重,一直用着不安的眼神望着班斯,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难以开口的己见想说出来,却又犹豫着。这时,他深深地吸一口烟以掩饰他的坐立不安,然后提出惊人的质询。

  “我对于你昨晚隐瞒的事,没有怨言。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问清楚。当你从椅子跳起来,指着暖炉架上的饰板时,为什么要偷换教授和亚乃逊的杯子?”

  班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绝望地摇着头。

  “组长!我还是瞒不过你锐利的眼睛。”

  马卡姆一听,吓了一跳,怒目瞪着班斯。

  “什——什么?”马卡姆失去理智的咆哮:“你偷换玻璃杯?你竟然故意——”

  “噢?那是——”班斯辩解说:“不要那样生气嘛!”然后转向西斯,半开玩笑似的说:“你看!你真是害惨我了,组长!”

  “不是说谎的时刻。”马卡姆一副不可原谅的表情,冷冷地说。“我要你说明为什么?”

  班斯只好说。

  “好吧!我说!我的计划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一样,要骗教授上当,假装我们在怀疑亚乃逊。今天早上,我故意对教授传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没有证据逮捕亚乃逊的话,恐怕他的罪状很难成立。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教授一定会采取行动——一定会想出什么方法来因应这个情势——因为教授一再杀人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彻底毁灭亚乃逊。我确信教授在进退维谷中,必然会采取对策。但是,我并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我只能谨慎地留意他的行动——然后,在倒葡萄酒给我们喝时,我突然闪现一个灵感。我知道教授有氰酸,所以我故意提出自杀的话题,让这个想法深植在教授的内心里。教授果然中了我的圈套,他企图毒杀亚乃逊,让大家以为亚乃逊是畏罪自杀的。当我看到教授走到架子前时,我注意到他在为亚乃逊倒葡萄酒时,悄悄地将一小瓶无色液体倒入。我最初的想法是阻挡他杀人,分析葡萄酒的成分大家看,然后搜查教授的身体,我们必然可以找出小瓶子,证明葡萄酒内有毒。只要有这个证据,再加上小孩的指认,我们或许可以达到目的。但是,当教授再为我们斟满葡萄酒时,我突然改变念头,我决定选择最简单的方法——”

  “因此,你就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偷换杯子。”

  “是的,我认为若是自己为别人斟上葡萄酒,自己也应该很乐意的喝。”

  “你以为法律是你自己定的吗?”

  “话不是这么说,但是我想没有其它办法比这样更理想的——看看那些毫无通融性的法律规章。你们将一只响尾蛇抓到法庭,必须大费周章才能制裁它。我认为对付迪拉特这种怪物,就应该像对付毒蛇一样立刻给它致命一击,以免留它太久,反而带来麻烦。我不会良心不安的。”

  马卡姆难以掩饰胸中愤慨之情地叫道:“但是,这是杀人啊!”

  班斯沾沾自喜的说:“啊!毫无疑问,那是必然的。实在很冒险——唉!不留神的话,我必会遭受逮捕。”

  迪拉特教授“自杀”后,轰动一时的主教杀人事件总算落幕,帕第的嫌疑自动消失。第二年,亚乃逊和蓓儿·迪拉特安安稳稳地结婚了,然后举家迁到挪威另立门户。亚乃逊受聘到奥斯陆大学讲授应用数学。二年后,以他在物理学上的杰出造诣,获得诺贝尔奖。七十五条街上老旧的迪拉特家被拆毁,原来的地方,盖上现代式的公寓建筑。在那栋建筑的正面上,有两个巨大圆形类似箭靶的红土素陶器浮雕。我每次经过那里时,总怀疑是不是建筑师故意选择这种装饰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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