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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我都不认识她们。”

  “没关系。”他拉住我的胳膊肘,想让我站起来,“她们在陌生人面前可能会收敛些。”

  “你太太呢?”

  “她正扶着海克特的母亲,害怕她从椅子上摔下来,那老人家有点受不了这种场面。”

  我拿起手提包站了起来,玛丽·海伦对我说:“祝你好运!”

  为了麦克,我拉着森尼克粗壮的胳膊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在哀悼者的第二排坐着迈克尔和麦克的两个前妻。在我和麦克相遇之前,她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所以,我和她们毫无瓜葛。但是看到她们和海克特的家人坐在一起时,我仍感到心里有些不自在。

  当森尼克说让我直接坐在那两个女人中间时,麦克的第二个前妻沙琳——她是一个精明能干的房屋装饰师,对麦克的第一个前妻莱丝丽——一名教师,用我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她为什么坐到前面来,她几乎都不认识海克特。”

  我真想回头还她一句,也好杀杀她的锐气,或许麦克当初就是因为她的愚蠢才与她离婚。但是迈克尔也在这里,我不想让他感到难堪。

  迈克尔听到了沙琳的话,他淡淡地朝我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从后面弯腰搂住我的肩膀很响地亲了我一下,说:“你好!”

  “你好,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很难过。我很高兴你能坐到前排来,这样他就能看到你。”

  我抬起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脸颊说:“看到你在这儿,他也会安心的。”

  在当时尴尬的局面下,迈克尔的态度让我感到很欣慰,所有的不快也就随之被抛到脑后了。我注意到当他拉住我的手时,他瞥了他以前的继母一眼,看她是否看着我们,当他看到她正满怀恶意地盯着我们时,他又咧嘴笑了。在很多方面,迈克尔都太像他父亲了。

  风笛的演奏停了下来,牧师站起身来,让所有的人开始祈祷。迈克尔回到了他的位子。海克特的两个妻子开始哭泣。

  麦克走上前去开始念悼辞,我看到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抬头看了我和迈克尔一眼。

  我知道,他担心自己念到中途无法继续下去。我向他点了点头,鼓励他接下去读完。大概我的举动让他宽慰了许多,他会意地笑了一下,用他起伏的男中音称赞海克特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一个充满爱心的父亲;一个真正忠实可信的朋友。

  麦克穿着黑白色的制服开着车跟在灵车后面到了墓地。我和玛丽·海伦坐着她的车也到了那儿,我们在送葬队伍的中央。我希望灵车不会因为拖延时间太长而出问题。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玛丽·海伦,“这些事情让你想起罗伊的葬礼了吗?”

  “我已经记不得那时的事了,我吃了太多的安定药,影响了我的记忆力。”她把一盘盖斯·布鲁克斯的带子塞进录音机说,“你知道我还记得罗伊葬礼的什么事吗?”

  “什么事?”

  “罗伊死的时候,正赶上石油紧张时期。人们必须在指定的日子才能去加油站加油,还得排上几个小时队,之后才只能得到8至10加仑的油。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想去参加丈夫的葬礼时,你的车却一点汽油都没有。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吧?在葬礼举行前,我根本没时间去加油站排队——孩子们需要衣服和鞋子,我还得准备葬礼的一切事物。那两天我两手空空,几乎一分钱都没有了。”她苦笑了一下,“我当时特别担心我们得搬到罗伊的亲戚家住,当时只要他们能让我们搬过去,我向老天许诺,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你后来搬过去了吗?”

  “没有。”

  在好莱坞的墓地上,麦克、森尼克和另四个警察抬着棺材走上斜坡。森尼克在麦克的后面,有两次我看到他上前扶麦克的肩膀。当他们把棺材放到墓地上时,那六个人十分悲痛地抱在了一起——那是一天中最令人伤心的一幕。

  麦克看到了我和玛丽,他走过来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天气很热,麦克身上深色的毛料制服因出汗而贴在了背上。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表现得真不错,我为你感到自豪,亲爱的。”

  “我忘了好几件事情。”他说,“不过这一切总算都过去了,你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工作。你呢?”

  “我跟海克特的母亲约好中午去她家吃饭,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好吧!”

  墓地上有一个风笛手正在吹奏《森林的完善》这曲子。自从三十年前警官伊万·坎普贝尔被害后,这首曲子就一直被用作警官葬礼上吹奏的曲子。我一直站在麦克身边,棺材下葬之前麦克一直很冷静,当下葬时,他再也忍不住,倚在我身上开始抽泣。整个墓地的人都在黯然落泪……

  葬礼终于结束了,人们都纷纷散去。麦克站在墓位边跟几位老朋友聊着。伯瑞·洛治威穿着一条宽松长裤和一件极不相称的上衣走到我身边。

  “你好。”我说。

  “我的天哪,我现在感觉糟透了,这儿有好多的人我都没见过,其余的人好像认为我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海克特是你的朋友。”

  “但是我的朋友已经死了。”他用手拢了拢头发说,“当你的搭档死了,你好像就得为他做点什么,但是那些连警方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能做得到呢?”

  “你是说弗兰迪?”

  他想说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玛丽·海伦走上前来,她盯了洛治威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

  “洛治威,是你吗?”她说,“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变了不少。”

  他冲她勉强地一笑:“一个老家伙处于困境中就是这个样子,但你看起来很不错。”

  “是的。”玛丽说。她用手挽住我的胳膊,皱了皱眉头说:“你们俩认识吗?”

  “我们昨天见过,我要采访他。”我说。

  她想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洛治威的新上衣说:“采访你的时候,我想去看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不会介意我去吧,洛治威?”

  他的脸忽然绷紧了,但随即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

  他头也没回地径直向山下走去。

  我对玛丽·海伦说:“你可真难缠,你对你丈夫肯定也有一套办法。”

  她很自豪地点了点头说:“不过,我有好多关于弗兰迪的问题,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人回答我,所以我想问问洛治威。虽然我知道他们穿的是一条裤子,但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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