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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末,这件案子可曾有流血的事实?”

  “我们虽开过几枪,幸亏没有流血。不过事情很险,若不是霍桑先生的指示,我们进这地窖里去,一定还不能这样容易,也决不能这样子一网打尽。”

  我作惊异声道:“什么?这件事霍桑也有分?”

  汪银林摇头道:“不,我昨天到他窝里去瞧他,顺便告诉他这大赌窟的地点已有了线索,他就告诉我利用女警察混进去做内应的方法。我们如法炮制,果然省了不少麻烦——唉,我想着了。包先生,你多少时候不见霍先生了?”

  “约有两三个星期光景吧。”

  “那末,你大概还不知道他这几天害着病呢。”

  我微微吃了一惊,忙道:“唉,我当真不知道。他客的是什么病呀?”

  江银林的眉峰急而皱缩拢来,显得他对于霍类的病,有一种真挚的关切。

  他答道:“我不很仔细。昨天下午三点钟时,我到他寓里去,他躺在楼上。我问他有什么病,他却轻描淡写他只说身子上觉得懒惫,似乎不愿告诉我的样子。但据我观察,他的左脱的举动有些木强,仿佛有什么隐疾。不过他既不愿多说,我也不便问什么底细。我想你应得去瞧瞧他。”

  “不错,我在惦念着他。现在我打算立刻就去。”

  “好,请你顺便告诉他一声,黄河路的赌窟已破获,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他。”

  我在无意之中忽而得到霍桑患病的消息,不禁有些儿吃惊。一星期前,我曾出门过一次,和霍桑已三星期不曾见面。但他如果患病,也应给我一个信息。他怎么秘而不宣?汪银林还说他有什么隐疾,这话越发蹊跷。况且下午三点钟时,他还躺在床上,那“懒惫’:的说法,的确不能使人满意。因为霍桑是天性好动不好静的,他如果没病,决不会在床上消遣。因这一番思索,我的急于要见见霍桑的情绪,越觉得迫切。再不能一刻延迟。

  我赶到爱文路77号的时候,他的旧仆施桂告诉我霍桑还在楼上。我正要奔上楼去,霍桑忽已听得我的声音,先隔着楼梯向我招呼。“包朗,你在办公室中坐一坐,我立即就来。”

  这一着更使我怀疑起来。他为什么不让我上去?不是他当真害了病躺在床上?但害了病为什么瞒人,并且连我也不例外?这种种都足以增加我的疑团。

  他的办公室中,还是数年如一日的老样子。书桌上依旧不很整洁,那张靠窗的藤椅旁边,也照例排列了许多散乱的书籍和报纸。那枚因活尸案而得到的手榴弹,仍赫然供在书桌上面。这时办公室中的窗开着,早晨淡淡的阳光照满了半室,故而壁炉中虽还没有着火。却也觉得暖气融融。

  我刚在那张藤椅对面的安乐椅上坐下,烧着了一支纸烟,霍桑也秦基地从楼梯上下来。我留心瞧他进门时的神气,却并不见显著的变异。他穿着一身章华出品的黑色细条花呢的西装,足上皮鞋和颈项间的硬领领带也都非常整齐,仿佛他为避疑起见,故意穿得这样子齐整。因为他向我点头时,他脸上虽带着微笑,可是他的面颊上和眼睛里,的确露着些憔悴的神气。

  他先开口道:“包朗,你忙得怎样?你近来写些什么呀?”

  我答道:“我不写什么。我曾到汉口去过一次,那是为了一个亲戚的应以。你近来怎么样呀?”

  他一墨从书桌上的烟罐中抽出了一支白金龙纸烟,擦着火柴,一壁旋转来向我答话。

  “我闲得很,竟像书呆子一般地整天把书本来消遣。”

  他竟绝不提起急病。为什么呢?他越是不说,我越觉得有查究的必要。

  我道:“你不是才起床吗?”

  他在那藤椅上坐下,摇头说道:“不,我的日常的早操已做完回来。今天的报纸也瞧过了。”他说时他的眼光向旁边地板上散开的报纸瞧了一瞧。

  他举出这种种反证,分明要掩饰他的有病。我觉得我若要揭穿他的秘密,而且要希望有效,那就不能不采取单刀直入的办法。

  “霍桑,你不是曾患病吗?”

  他呼了一口烟,眼光凝住在我的脸上。一回儿,他的唇角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你要诅咒我?”

  “我早知道了!你何必瞒我?”

  “谁造的语?你瞧,我是不是一个病夫?”

  “那末,昨天你为什么题了一天?这不是你平日的习惯啊。”

  地呆了一呆,接着点头应这。“唉,那是汪银林弄的嘴舌。我没有病,你不要信他。我最恨那一班无病装病的人,扭捏作态,看了真是难受!还有人往往把小病自认为大病,这在心理上也有影响。我都是绝对反对的。我认为历史上的那些多愁多病的典型美人和才子,现时代都应打倒了!”

  我微微笑了一笑,答道:“你的议论果然是很积极而合乎时代性的。不过有病而讳病,那也许过度积极些了吧?”

  霍桑点头道:“不过我并没有病,何尝讳病?”

  “但你昨天为什么躺了一天呢?”

  “那是偶然的。前夜里我在确一本英国河勃克的《奇案纪闻》,看得出神忘了时刻,直到上午三点钟才睡。昨天早晨我又照例一早出去散步,回来时就有些头痛,所以在午饭过后,便睡下去休息。汪银林来时,我懒得下楼,请他到楼上去谈,他就认为我有病。你想这可能算得病?”

  我暗忖他的理由虽也说得动听,但据汪银林告诉我,他觉得霍桑的手臂木强,似有什么隐疾,现在霍桑却绝不提起。莫非汪银林的观察错误?这对我的眼光不禁自然而然地注射到霍桑的左臂上去。外表上果然瞧不出什么,但他的左手动作很少,的确有些不自然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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