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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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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道:“小妹妹,你主人家不是姓张吗?我问你一个信,有一个像你年纪差不多的菊香,不知道在那一家帮佣,你可认识?” 伊毫不犹豫地反问我道:“菊香?不是那个浦东梅兰芳?——” 我连忙应道:“正是,正是,你可知道伊在那一家做工?” “伊就在我们隔壁第六号王家里啊。不过伊已经走了,先生,你为什么要找伊?” 这问句我固然没有提防,但伊虽口齿伶俐,究竟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我自信总能应付。 我道:“伊从前曾在我家里做过三个月工,有一天我在路上撞见伊,伊说在润身坊某一家帮佣,我却忘记了门牌,现在我要瞧伊,就想问问伊肯不肯再到我家里去作工。” 伊当真绝对不疑心我的谎话。伊忽伸着积的右手的小指的指尖放在伊的牙齿上咬着,眨了眨眼睛,现出一种新式女子寻思的表情。 “这个太不凑巧了,王家里前天傍晚死了太太,菊香是在昨天早晨走的——” 我的心头微微一怔,不禁插口道:“昨天早晨走的?你会不会弄错?” 伊摇头道:“不错的,昨天清早伊跟着伊家的三小姐一块儿送丧出去,后来主人们回来,恰巧我也亲眼瞧见,却不见了菊香,到了昨天午饭时候,那边荐头铺里送了一个江北老妈子进去,我才知道菊香不回来了,伊长得很好看,我常叫伊浦东梅兰芳,伊和我很要好,真像自己姊妹一般,现在我也挂念伊呢。” 我觉得我们的谈话既已入港,而且无意中已得到了一种重要发现,我的希望霎时间扩张到无量的限度,因为据王保盛说,伊的姨母倪氏昨天告诉他,菊香是在三天前走的,现在知道是谎话,这谎话却在无意中给我证实了。但倪氏为什么突然间辞歇菊香?又为什么谎骗保盛?伊的阴谋的行为不是已显豁地揭露了么?我觉得这小使女一定握着疑案中的秘钥,我们的谈话当然还不能就此终止。就伊的年龄说,我和伊谈话势不致惹人家的疑忌,但在这距离润身访附近的地点,站立谈得太久了,究竟不便。 我又道:“小妹妹,你不是要到方领路邮局里去吗?你走里,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去。你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子一壁缓缓开步前进,一壁又含笑答道:“我叫根弟,先生,你姓什么呀?” 我觉得不能再欺骗伊了,事实上也没有再骗伊的必要。 “我姓包,但你说菊香在昨天早晨送丧出去,以后便没有回来,可是你亲眼瞧见伊送丧出去的?” “是啊!那时我刚才出来倒垃圾,恰巧见王家里的棺材抬出门来。我瞧见菊香跟着棺材一块儿去的。” “唉,你可记得那时候除了菊香还有多少人送丧?” 根弟的嘴撇了一撇,摇摇头答道:“怪冷清清的,连和尚道士都没有一个。” 我试一试反激的方法:“我想总不见得只有菊香一个送丧,你大概没有瞧清楚。” 伊忽用力抗辩:“我倒瞧得清清楚楚,实在没有几个人,除了四个扛棺材的人以外,只有王家三小姐,和一个像你先生一样打扮的人。” “什么?可是像我一样穿西装的?” 根弟旋过脸来向我瞟了一眼,向我点点头,却不答话。 我又道:“可是他家的大少爷?” 伊摇摇头道:“不是,大少爷我怎会不认识?他从来不穿西装的。” “那末,这个穿西装的人是你不认识的吗?” 这使女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倒也见过他几次。白满满的脸儿,浓黑的眉毛,还带着一副黑边的眼镜,长得的确漂亮。”伊说时唇角上的笑容不但没有消失,却越发深刻化了。 我急忙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好笑?” 伊又仰起头来,把合缝的眼睛向我瞧瞧,说道:“这个人曾闹过一次笑话——唉,我不说了!”伊忽又扑嗤的笑了出来,随即用手背掩着嘴唇,低下头急急前进已 奇怪!这女孩子竟也学会了卖关干的诀窍,而且伊的表情动作,似乎已沾着些所谓摩登化的派头。伊的这一句“不说了”的后面,分明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事实。我怎肯轻轻放过? 我也带笑催促着道:“有什么可笑的事情?我最喜欢听笑话,你倒说给我听听,究竟笑呢不笑。” “我不说,若使给王家的三小姐知道,伊一定要骂我嚼舌头的!” 我又道:“你尽说不妨,三小姐决不会知道,你说了,我给你一种酬谢。” 伊的伶俐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带些狡猾意味的光彩,又斜着眼稍向我微微一笑。 伊侧着头说道:“那末,你找着了菊香,那也不能说我说的。” 我连连应道:“那自然,你尽放心,我一定不说你的。” 根弟又走了几步,才说:“有一天我陪着我家的少奶在后门口买橘子,忽见这个穿西装的先生从王家的后门里急忙忙出来。那时他的白白的脸上涨得像关老爷一般,脚步也慌乱得不像样子,不多一回,我们便听得隔壁王家的大太太拍桌子高声骂起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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