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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招呼他说:“朋友,对不起。我要借用你的车子追赶一前面一辆汽车。这里有我的名片。你在这儿等一等,我马上送回你。”

  我不顾那人的反抗,夺过车子,飞身而上。我还听得那黄包车夫似在向那骑车人解释我的任务。我向前一望,前面元劳路上隐约有一辆汽车,但距离已远,是否追踪得上,当然毫无把握。

  我什么都不管,只是开动两脚,拚命地前进。那倒是一辆跑车,比平车轻快,本始不是一个巧遇。不多一会,忽然见前面有一盏红灯,似乎计曼苏的汽车受着阻碍停止了。我暗暗欢喜,更努力向前,果然越迫越近,瞧瞧前面汽车的式样,真像是1092号。原因是虹桥路上有几个工人在打架,围集了许多闲人。汽车才停住不进。不过不等到我的脚踏车追近,汽车已继续通行了。

  我已满身是汗,喘得透不过气来,两条腿也疲乏得发酸。

  用自行车追汽车,原是一种“不自量力”的勾当。追不上是合理的结果:追得上倒是意外的奇迹。我既尽了我的全力,得失只能付诸命运。我努力追到民行路转角,前面的汽车早已不见,忽见一辆黑色汽车迎面过来,车厢中是空的。那车夫我还认得,真是那个穿黑拷绸衫神的秋生。

  噎,计曼苏已到了目的地了。他到哪家去的?我本来可以阻住了那汽车向秋生查问曼苏的下落。但这办法在急切间不一定有效,这车夫看见我这样打扮,当然不会贸贸然告诉我,说不定会白费唇舌,错过时机;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我自己赶紧去找。万一不成,我既已记明了车号,秋生这条线路迟早总可以进行。

  我下了车,站在转角上定一定神,一壁抹着额上的汗流,忽见同济医院就在目前。我不觉灵机一动,高兴起来。曼苏不会进医院里去吗?他不会真和丁秦德相识吗?

  我正在惊异高兴的当儿,冷不防背后有警笛声音。我回头去瞧,远远有一个人飞也似地赶来。另外有一个警士追在后面,且奔且吹警笛。我才知那脚踏车的主人一定已误会我抢劫他的车子,所以弄出这出把戏。

  来势相当汹汹,我怎样应付?我急忙退了几步,将车子移近阶沿,静立着等待,预备和来人们说一个明白,免得拉拉扯扯,耽误我的事情。那个高大的警士先走到我面前,不问情由,一把将我的左手捉住。

  我低声说道:“别动手。我是包朗。”

  警士好像没听懂,睬也不睬,还要想捉住我的右手。

  那短衣的车主大声说:“这正是我的车。他抢我的!他说着连忙将那车从我的手中夺了过去。”

  我向警士分辩说:“弟兄,别误会。我是你们汪侦探长的朋友。我借用他的车子是为一件公事。”

  我的左腕上感觉到那警士的抓握的手松了些,显然是“汪侦探长”和“公事”字样产生了效力。

  他向我端相了一下。“你有公事?”但他的手仍没有放脱。

  我的服装当然不能使他相信,我为节省口舌,又消耗了一张名片。这时有几个闲人围拢来。

  我说:“这是我的名片。你不相信,不妨马上打个电话。”我顺手拿出两个银圆交给那车主。“对不起,请你原谅。”

  警士似乎因着我的语声的坚定起了些反应。他乘势问那短衣人。

  “你要怎么办?要署里去不要?”

  那短在人也很知趣,摇了摇头。我知道紧张的局面已一经消散,便节省了废话,从人丛中脱身而出,急急赶到医院门前,一直进去。

  一个看门人走出来阻止我,问道:“喂,干什么?请医生吗?”

  我摇头道:“不是。我来找一个人。”

  “要瞧病人?不行,不行。我们的章程只许在白天探病。”

  “我不是来探病,我来找一个人。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进医院里来?”

  那人一壁向我上下打量,一壁摇头。

  “没有。”

  “有的,约摸五六分钟以前进来的。”

  “别捣鬼!”

  “有的!穿咖啡色绸长衫,戴一顶灰色呢帽,年纪比我轻——”

  那门房居然呵斥了。“我告诉你没有,啰嗦什么?”

  我也不耐烦地说:“你别胡说!”

  那人睁大了眼睛。“谁骗你,别胡闹!去!”

  “那末,你们有别的门出进设有?”

  “也没有走出去!”

  我的希望被他的一连几个“没有”打消得精光,目然有些发火。不过我的理智还没有丧失。我想到我e己既然不会眼见计曼苏进来,论理也不应硬派这个门房看见他。我要是再拿出我的名片来,要求见见他的上级的负责人,那也未始不可,但不免小题大做,而且万一曼苏果真不曾进医院里来,石子里也榨不出油来。我正在踌躇着怎样办,忽听得有一种熟悉的呼声。

  “包朗,走罢。”

  唉,是霍桑!他还是穿着那套淡灰色派力司的西装,正低了头从里面出来,走近我时向我挥挥手,示意出门去。奇怪!霍桑不是说要留在寓所里听消息吗?他怎么独个儿在这医院里?而且还是从里面出来?

  我跟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踏上了冷静的闹行路,自然耐不住地要提出我的疑团。他的答语表面上虽很平淡,其实有一种兴奋的潜流,语气问究竟遏抑不住。

  他说:“我在半个钟头以前,接得了徐稽查员的答复。他说1919号汽车是达莱汽车公司的。”

  我踌躇道:“是个外国公司的?”

  “是啊。这个答复很使我失望。徐稽查员问过那法国经理,据说这1919号汽车损坏了,已经两天没有出门。昨夜里这一辆车搁在公司的修理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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