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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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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又淡淡地说:“这是不值得诧异的。我刚才走到这外面的竹篱门时,也瞧见那汽车停顿过的痕迹。大部分的轮印虽已被足印踏乱了,但那发动的两轮,却比较前面轮印得深些,因此还留着一部分可以瞧得出来。不过你是瞧见全部印迹的,一定还有很好的结果。请你说下去。” 陆樵竺点点头,似在开始表示他心中的佩服。 他继续道:“我觉得那汽车一定在那里停过。因为就在那车旁的泥地上面,还印着好几个脚印,有深有浅,进出都有。那深而进入的足印接到了竹篱门内的碎石途上,方始不见;直到门前的阶石上时,足印又再度发现。从这种种推想起来,分明有一辆汽车,载着一个死人和一个或多个活人,直到竹篱门外。那活人据了死人下车。经过泥地对,他的负担既重,足印使特别深些。后来那人把尸体负到了门口,就把它靠在门上:接着按动门铃,惊醒了里面的人;随后他才退出竹篱,又留下几个较浅的退出足印,乘了汽车逃走。霍先生,这个谁想你可也赞同?” 他说本一句时,眼光也向着霍桑,充分地表示专对他而发。姚国英默立一旁,围着陆樵竺对于他的漠视,引起了严重消不安。 他冷冷地问道:“那本那辆汽车是本镇的?还是从上海来的?那汽车逃去的方向也很重要,你也可普查明白?” 陆樵竺回头答道:“这个还待进行。镇上有汽车的人家只有三四家,查起来并不困难。若要从车迹上侦查逃走的方向,这条是长途汽车路,来往的车迹很多,如怕你也不容易决定。” 这两个人的语气,彼此都已带些意气。霍桑也已没得。他向我有含意地瞧了一瞧,眼光中仿佛含有一种暗示:“这个人确实不可轻视呢!” 他随向陆樵座造:“你的推想境有考虑的价值。不过那人为什么要按两次门铃,很觉困人的脑筋。你对于这一点可有什么见解?” 这问旬又出于陆樵竺的警戒线以外,使他难于应付,不由不低头沉吟。 霍桑又露出些笑容,自动转篷地说:“好,现在我们姑且再向那开门的仆人问几句话。许先生,请你把德兴叫送来?” 许志公应了一声,走出客室里去传唤。霍桑趁这个空儿,也从衣袋中取出一方纸来,一边向陆樵竺说话。 他说:“这个足印确是一种重要的线索。我方才进门时,看见阶石上足印杂乱,显见那原印已被别的足印路乱。现在只能借你的图形录一个副本了。”他且说且取铅笔,把陈樵室所绘的足印录了下来。他又问陆樵贸逆:“你发现足印的时候,可曾骤明白这足印是不是新鲜的?” 陆樵竺答道:“确实新鲜。这一点,我辞别得非常清楚。你总已瞧见那阶石是一种青石,琢磨得很细,留下的足印也特别清楚。并且我当时已把许志公的皮鞋比过,并不相同。” 霍桑点了点头,顺手把画好的足印图纸析了起来。那时许志公已带了徐德兴进来。那仆人的年龄已是五十开外,穿一套灰布的夹袄裤,面色微黄,鬓发已带些花白,眼光也似乎近视,有一种忠厚诚实的神气,就从他的双眸中流露出来。我后来知道这人本是许志公老宅里的二十多年的旧仆,自从许志公建了新居迁出来后,他就眼出来伺候志公。 霍桑把温婉的西客向他招呼,随即问道:“德兴,昨夜开门招接那个死客的,就是你吗?——唉!这件事委实很恐怖。莫怪你一提起了还有余悸。现在你走定神,我有两三句话问你。你但把经过的事实回答我好了。” 那德兴连连答应了几个“是”,他刚要开口,忽而外面起了一阵子喧声,似乎有好多人正在进来。 姚国英立起来走到窗口,揭开了白纱的名帘,向窗外瞧了一瞧,说:“检察厅里派人来验尸了。我们得出去接洽一下。” 陆樵竺也附和道:“我们的区长也来了。许志公,你得跟同我们出去。他们检验时,一定要向你问话哩。” 霍桑说:“很好,你们先出去。我向德兴问几句话,随后就来。” 姚国英和陆樵竺陪着许志公走出客室去,把接那检验的一行人们。客室中只留我和霍桑和那仆人徐德兴三人。 霍桑说:“现在你就把昨夜经历的事情简括些说几句。快一些,外面也许有人需要你。” 徐德兴说道:“昨夜吃过夜饭,主人就进书房里去工作。到十点半时,我照常烧好了牛乳,送进书室里去。主人的夜工还很忙,天又下着大雨,我就先题。我睡得很熟,睡梦中忽被门铃的声响惊醒,其实我那时候还不能算醒。我的神智仍是半醒半胚。因为第一次主人叫我,我竟没有听得。我还希望主人自己去开门,免得我离了温暖的被窝下楼,后来我听得主人高声喊叫,我才急忙忙起身,披了一件夹袄,下楼去开门。不料一开门后,忽觉有一个人倒进来,同时一阵阴风,吹得我的毛发根根竖起来。那个人一根倒下去,便无声息。我喊他不应,拉他不动,不由不吓起来!等到主人因着我的骇叫声音出来瞧,老实说,我的全身都在发抖,只能把背心靠住了板壁,再也站不稳了!” 这老人说到这句,两眼空洞地向前直机,脸上的血色完全退尽,嘴唇也微微颤动,足见他对于这恐怖的印象还是十二分深刻。 霍桑问道:“你开门以后,那死人倒进来时,门外的情景怎么样?你可曾留意?” 德兴道:“那时我吃惊不小,没有工夫瞧到门外去,不过门外也是黑越她的,瞧不出什么。” “譬如同时有一个活人站在门外,或者刚才从门外逃到竹篱外去。你可曾感觉有这样的事?” “没有,我没有瞧见。假使当时有这种事实,我虽不曾特别注意,但眼角里也许要瞧着些的。” 霍桑点了点头,又问:“我知道你是睡在阁楼上的。你说你被门铃声所惊醒,是第一次铃声惊醒的,还是第二次铃声惊醒的?” 德兴答道:“我听得两次铃声。大概第一次铃声就惊醒了。” “那时候你可曾听得有什么汽车经过的声音?” “没有。在热天夜里,公路上汽车往来的很多,近来却难得有了。” “你可曾听得打架或惊喊的声音吗?” “也没有。我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别的并无异样的声音。所以我下楼的时候,心中原想不到有这样的乱子。” “你们外面的篱笆门晚上可下锁吗?” “篱笆门上虽装着铁钮,但我们晚上只随便如着,并不下镇。若使有人从外面挖开,原很容易。昨夜里我曾照样把篱门上的铁钮扣上,但发案以后,我奉了主人的命去报警,那篱门却已开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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