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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范德迈耶太太跺着脚。

  “别当小傻瓜!你真的以为我想在我身后响起一片捉拿杀人犯的喊声吗?如果你还明智的话,你会认识到毒死你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这是安眠药,就是这样。明天上午你会醒过来你依然故我。我根本不想动手捆绑你或塞住你的嘴。

  那也是可供选择的方法之一——你也不会喜欢的。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要那么选择,我会很粗暴的。所以,像一个乖女孩那样喝下这杯水,你不会有事的,依然如故。”

  在她的内心深处,塔彭丝相信她。她提出的理由也是对的。想暂时不让塔彭丝挡道,这是既简单又有效的方法。不过,姑娘不乐意接受要她顺从地去睡觉的想法,就像人们争取自由一样。她感到,一旦范德迈耶太大甩掉他们以后,找到汤米的最后希望将化为乌有。

  塔彭丝反应很快。所有这些反应像闪电一般掠过她的脑海,她看见了机会,一个非常有疑问的机会,于是,她决心作一次最大努力孤注一掷。

  于是,突然之间她东倒西歪地从床上站起来,跌倒在范德迈耶太大面前,拼命地抓住她的裙子。

  “我不相信你讲的话。”塔彭丝呻吟着。“它是毒药——

  我知道是毒药,啊,不要让我喝毒药。”她的声音近乎于尖叫——“不要让我喝毒药!”

  范德迈耶太大手里拿着玻璃杯,嘴唇上翘,低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崩溃。

  “站起来,你这个小白痴:别再这样说傻话。你怎么有勇气扮演你曾扮演过的角色,我难于想象。”她跺着脚,“站起来,听着。”

  但是,塔彭丝依旧紧紧缠住她,继续哭泣,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说一些请求怜悯的话。赢得每一分钟都大有好处。而且,在她趴着的时候,她悄悄地向她的目标靠近。

  范德迈耶太大尖声地、不耐烦地叫起来,猛地把姑娘一把拖到她的膝下。

  “马上喝!”她专横地把玻璃杯压在姑娘的嘴上。

  塔彭丝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你起誓它不会伤害我?”她为争取时间在应付着。

  “当然它不会伤害你。别当傻瓜了。”

  “你愿意起誓吗?”

  “是的,是的,”那女人不耐烦地说,“我起誓。”

  塔彭丝伸出颤抖的左手去拿玻璃杯。

  “很好。”她胆怯地张开了嘴。

  范德迈耶太大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一时失去警惕。这时,塔彭丝快如闪电,奋力抓住玻璃杯往上一推,杯中的水溅在范德迈耶的脸上,在她喘息的瞬间,塔彭丝急速伸出右手,抓住放在脸盆架边上的手枪。接着,她跳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手枪直指范德迈耶太大的心脏,她把手枪稳稳地握在手中。

  在胜利的时刻,塔彭丝显露出不那么公平的胜利神情。

  “现在,谁是主宰,谁受宰割?”她因胜利而欢呼。

  对方的脸由于愤怒而抽搐。那一分钟,塔彭丝想,她会扑到对方身上,不过这反而会使姑娘处于令人不快的窘境之中,因为她本来的意思是不能真的动武,不能开枪。范德迈耶太太尽量克制住自己,邪恶的冷笑终于慢慢地爬上她的脸。

  “毕竟不是个笨蛋2你干得那么出色,姑娘。但是你会为此付出代价——哦,是的,你会为此受到惩罚!我记性好!”

  “我很吃惊,你会这么轻易上当。”塔彭丝轻蔑地说,“你没有好好想过,我是那种在地板上打滚并乞求怜悯的姑娘吗?”

  “你会的——总有一天!”范德迈耶太大意味深长地说。

  她那冷冰冰的恶毒的态度使塔彭丝感到整个脊背一阵透骨的冰凉,但是她不会对此屈服。

  “倘若我们坐下怎样,”她举止文雅地说,“我们现在的态度是有点传奇式的。不——不是在床上。拉张椅子到桌子边来,很好。现在我坐在你对面,手枪放在我面前——只是预防意外,好极了。现在,让我们谈谈。”

  “谈什么?”范德迈耶太大阴沉着脸说。

  塔彭丝留心地注视着她有一分钟。她记起了几件事。鲍里斯说的话:“我相信你会出卖——我们!”还有她的回答:

  “价必须开得很高。”说得轻松,这是真的,但是也许其中没有真实的根据?很久以前,惠廷顿不是问过,“谁在一直喋喋不休?丽塔?”会不会丽塔·范德迈耶是布朗先生装甲中的薄弱部分?

  塔彭丝的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脸,她从容地回答:

  “钱——”

  范德迈耶太太吃了一惊。十分明显,她的答复出乎预料,“你是什么意思?”

  “我会告诉你。你刚才说,你记性好。记性好不如钱包鼓的一半有用:我敢说,拟定出各种对付我的可怕事情会让你的心情轻松,不过那有用吗?报复常常不会令人满意。每个人总是这么说。但是,钱——”塔彭丝喜欢她最得意的信条——嘿,钱则没有什么不能令人满意的事,有吗?”

  范德迈耶太太轻蔑地说:“你以为我是出卖自己朋友的那种女人吗?”

  塔彭丝很快说:“是的,如果开价够大的话。”

  “一百英镑左右,微不足道。”

  “不,”塔彭丝说,“我想提出的是——十万英镑2”她节俭的精神不允许她提出整整一百万美元的数目,那是朱利叶斯提出来的。

  范德迈耶太太的双颊一阵绯红。

  “你说什么?”她问道,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拨弄戴在胸前的胸针。这时,塔彭丝知道,鱼儿上钩了,她第一次为自己爱钱的心情感到恐惧。这使她对坐在对面的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可怕的亲密感。

  “十万英镑。”塔彭丝重复了一遍。

  范德迈耶太大眼中的光彩消失了。她往后靠上椅子上。

  “呸!”她说,“你没有这笔钱。”

  “是的,”塔彭丝承认,“我没有——但我认识某位有钱的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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