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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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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玛丽夫人 萨特思韦特先生与查尔斯爵士来到了鸦巢屋。正当房主人查尔斯和蛋蛋·利顿·戈尔拜访巴宾顿太太的时候,萨特思韦特先生正在和玛丽夫人品茶。 玛丽夫人喜欢萨特思韦特先生。她气质高雅,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女人。 萨特思韦特先生端起德累斯顿瓷杯,呷了一口中国茶。他一边吃着小块三明治,一边聊起天来。在他上一次拜访时,他们谈起过两人都认识的许多朋友和熟人。今天的谈话,一开始也是同样的内容,只是步步深入。萨特思韦特先生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他愿意倾听别人有些什么麻烦事,而不愿说起他个人碰到的麻烦。因此,他上次来拜访时,玛丽夫人自然而然地对他说起,她最担忧的事情是她女儿的前途。现在她又谈起这事儿,好像她在跟一个深交多年的好朋友谈心一样。 “蛋蛋非常任性。”她说,“一旦她要做一件事,她就会一心一意地扑在上面。你知道,萨特思韦特先生,我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你看,她又搀和到这件令人心烦的事里面去。这有失高贵啊。我知道,蛋蛋会嘲笑我这样说。” 说着,她脸色发红。她的褐色眼睛温柔而纯朴,充满了对萨特思韦特先生孩子般期盼的目光。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说,“坦白地说,我自己也不大喜欢做这样的事。我知道,这简直是一种老式的偏见,但是,干就干了吧。”他朝她眨了眨眼睛。“同样,我们不能让年轻小姐呆在家里缝衣服,在这个开明的时代里,还要为担心暴力犯罪而整天提心吊胆。” “我不喜欢去想谋杀的事情,”玛丽夫人说,“我做梦都不会,绝不会想到要卷进这样的事情里去。那太可怕了。”她发抖了:“多么可怜的巴塞罗缪爵土。” “你过去不太了解他吧!”萨特思韦特冒昧地说。 “我想我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一年以前。那时他过来跟查尔斯爵士一起度周末。第二次就是在可怜的巴宾顿先生死去的那个可怕的夜晚。收到他的请柬时,我很惊讶。不过,我想蛋蛋一定会喜欢去,就接受了邀请。她没有很多开心的事,可怜的孩子。她整天愁眉苦脸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引起她的兴趣,我想,这种大型的家庭招待会,兴许会让她开心起来。” 萨特思韦特点点头。 “谈谈奥利弗·曼德斯吧。”他说,“这个小伙子挺让我感兴趣。” “我想他很聪明。”玛丽夫人说,“当然,他处境困难。” 她的脸红了。看见萨特思韦特先生询问的目光,她继续回答说: “你知道,他父亲没有跟他的母亲结过婚……” “真的吗?我简直没有想到。” “在我们这儿,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否则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曼德斯老太太,就是奥利弗的祖母,住在邓博因市普利茅斯路一幢相当大的楼房里。她丈夫是这里的一个律师。儿子进了城里一家公司,在那儿干得很好,是个相当有钱的人。女儿模样很漂亮,但是跟一个已婚的男人打得火热。她曾经狠狠地骂过她一顿。然而,由于流言蜚语太甚,他们终于双双出走。这个男人的妻子没有跟他离婚。奥利弗出生不久,他母亲就死了。一个住在伦敦的叔叔抚养他。 叔叔和婶婶没有自己的孩子。这男孩一段时间跟他们住,一段时间又跟奶奶住。他常常来这儿过暑假。”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 “我总是为他感到难受,现在也是这样。我认为他那种过分的狂妄自大的作风完全是装出来的。” “我不感到意外。”萨特思韦特先生说,“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看见有个人只为自己着想,没完没了地说大话,那么我就知道他身上隐藏着某种自卑感。” “这似乎很奇怪。” “自卑这东西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情感。比如,奥利弗显然就有自卑感。很多犯罪都跟它息息相关,这是一种伸张人格尊严的欲望。” “听起来真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玛丽夫人喃喃地说。 她打了个寒噤。萨特思韦特先生以一种近乎感伤的目光看着她。他喜欢她那优雅的身段,她的美人肩,她的眼睛里那种柔和的褐色,还有她那不加修饰的自然美。 他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她不是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不是一朵玫瑰,而是质朴、有魅力的紫罗兰,暗藏着自己的清香…… 他的思绪在慢慢地搜索着年轻时自己使用过的语言。 他清楚地记得青年时代发生的往事。 现在,他自己也在向玛丽夫人谈起他的恋爱故事——他曾经有过的惟一的爱情。用现在的标准来看,这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爱情。然而,对于萨特思韦特先生来说,他的爱情是多么甜蜜。 他向她谈到“那姑娘”,她有多漂亮,他们如何一起去伦敦西郊的基尤国家植物园观看圆叶风铃草。就在那一天,他准备向她求婚。他想像她会如何来回报他的恋情。然后,他们站在一起凝视着风铃草,她向他吐露真情……终于,他明白她爱的是别人。因此,他埋藏起胸中翻腾的情思,充当起一个忠实朋友的角色。 也许,这不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浪漫故事,但在玛丽夫人装饰着褪色印花布和蛋壳似的中国瓷器的会客厅里,在这种气氛之下,这故事听起来却很美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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