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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得问几个问题。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你可按照你的意愿回答。你的律师……”

  劳伦斯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用隐瞒什么。我杀死了普罗瑟罗。”

  “呵!好吧……”梅尔切特又喷了一下鼻息。“您怎么会随身带得有枪呢?”

  劳伦斯踌躇地说:“枪在我的衣袋里。”

  “你带着枪去牧师寓所的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我总是带着枪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又踌躇了一下,我绝对确信,他没有讲实话,“你为什么要把闹钟的时间往回拨?”

  “闹钟?”他似乎迷惑不解。

  “对,指针指到六点二十二分。”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

  “哦!那——对了。我——我改变了时间。”

  海多克突然说话了,“你从哪儿向普罗瑟罗上校开枪的?”

  “在牧师寓所的书房。”

  “我是说向身体的哪个部位开枪的?”

  “噢!——我——向头部,我想是这样。是的,是头部。”

  “难道你不能确信这一点吗?”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必要问我呢?”

  这是一种软弱无力的辩解。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一位没戴头盔的警察带来一张便条。

  “是给牧师的。很紧急。”

  我展开便条,上面写道:

  请您务必到我处来。我不知所措。一切都太可怕了。我得告诉某个人。请立刻来,您可带上您愿意带的任何人一起来。

  安妮·普罗瑟罗。

  我与梅尔切特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心领神会。我们都一起往外走。我扭头瞥了一眼劳伦斯·列丁的脸。他的眼睛紧紧盯住我手中的便条,我几乎从未见过这样一张充满极度痛苦和绝望的面孔。

  我记得安妮·普罗瑟罗坐在我的沙发上说:“我是个陷入绝境的女人。”

  她的话使我的内心很沉重。现在,我大概明白劳伦斯·列丁那英雄般的自我牺牲行为的理由了。梅尔切特正与斯莱克交谈。

  “关于列丁那天早些时候的活动,您有什么线索吗?我们有一些理由相信,他枪杀普罗瑟罗的时间比他说的要早些。找找这方面的线索,好吗?”

  他转向我。我一言不发地将安妮·普罗瑟罗的便条递给他。他读过后,惊奇地张开了嘴。然后,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这就是您今天早上所暗示的吗?”

  “是的。当时,不能确定说出来是否与我的职责相符。现在我完全确信了。”于是,我将那天夜晚在画室里所见的情形告诉了他,上校与警督交谈了几句,然后我们朝“老屋”走去。海多克医生也和我们一起去,一位非常端庄的男仆开了门,他的神态举止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肃穆,“早上好,”梅尔切特说,“请你叫普罗瑟罗太太的女仆告诉她,我们到了,想见她,然后请回这儿来,回答几个日题。”

  男仆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回来说,他已经把话传过去了。

  “现在,让我们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梅尔切特上校说,“你的主人昨天在家吃的午饭吗?”

  “是的,先生。”

  “他的情绪与平时一样吗?”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是的,先生。”

  “在那之后的情况呢?”

  “午饭后,普罗瑟罗太太去睡觉,上校进了书房。莱蒂斯小姐开着双座汽车去参加一次网球聚会。四点三十分时,普罗瑟罗上校和太大在客厅里喝茶。他们要车子五点三十分把他们带到村子里去。他们刚一离开,克莱蒙特先生就打来电话,”他向我躬一躬身。“我告诉他,他们已经走了。”

  “哦,列丁先生最后一次到这儿是什么时候?”梅尔切特上校问道。

  “星期二下午,先生。”

  “我听说,他们之间有些不和,是吗?”

  “我看是这样的,先生。上校吩咐我说,今后不许列丁先生进屋。”

  “你确实听到过他们争吵吗?”梅尔切特上校直率地问道。

  “先生,普罗瑟罗上校的嗓门很大,特别是由于愤怒而提高的时候。我还东一句西一句地听到一些话。”

  “这些话足够让你知道争吵的原因吗?”

  “我想,先生,那与列丁先生正在画的一幅画有关——

  一幅莱蒂斯小姐的画。”

  梅尔切特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看见列丁先生离开的吗?”

  “是的,先生,我送他出门的。”

  “他显得气愤吗?”

  “不,先生,在我看来,他好像有些开心呢。”

  “啊!他昨天没有到这所房子来吗?”

  “没有,先生。”

  “另外有人来吗?”

  “昨天没有,先生。”

  “噢,前天呢?”

  “丹尼斯·克莱蒙特先生下午来过。斯通博土也在这儿呆了一段时间。后来,晚上来了一位太太。”

  “一位太大?”梅尔切特感到吃惊。“她是谁?”

  男仆记不起她的姓名。是一位他以前没有见过的太太。

  是的,她讲了她的姓名。他告诉她,家里正在吃饭。她说她愿意等一等。于是,他就把她领进那间小小的起居室。

  她要见的是普罗瑟罗上校,而不是普罗瑟罗太大。他告诉了上校。晚饭刚一吃完,上校便宜弃起居室。

  这位太大呆了多久呢?他认为大约是半小时。上校亲自送她出门的。啊!是时,他现在记起她的姓名了。是一位叫做莱斯特朗兹的太太。

  这令人惊讶不已。

  “奇怪,”梅尔切特说道,“真的非常奇怪。”

  但是,我们没有细细追问那件事,因为正在那时,仆人来传话说,普罗瑟罗太大要见我们。

  安妮躺在床上。她面色苍白,但眼睛却很明亮。她的脸上有一种神情令我感到迷惑——那是一种阴郁而坚定的神情。

  “谢谢您及时来到,”她对我说,“我想,您明白我叫您带上任何您愿意带上的人一起来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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