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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摄手摄脚向另一扇门走去时心里暗想,“显然是保护自己。那么谁会加害她呢?死者看不见的手吗?”他无声地笑了,“多么富有戏剧性的夜晚!她曾参与演出吗?她只是出于一般的谨慎才锁门的吗?算了吧!对福里斯特小姐用不着多操心。”

  年轻女士的隔壁住着卡罗双胞胎。起码这兄弟俩应该是与罪恶无缘的。门很容易被打开,他溜进去,听。他们有节奏的呼吸声让人安心。他原路退回,继续沿着走廊前行。

  双胞胎房间正对着的那间是惠里太太安排给名叫史密斯的胖先生住的。艾勒里没有犹豫。悄没声地进去,摸索着墙面,直到找到电灯开关。他先把目光定位在传来巨大鼾声的位置,然后猛然开灯。房间一下子亮透,把床上的史密斯那山一样隆起的身形显现出来,睡衣的扣子没系,一身不健康的粉红色的肥肉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

  男人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吓了一跳,但仍睡眼惺松。

  他非常快地抬起胳膊,快得让艾勒里难以相信,这么粗笨的人会有这么快的动作,那样子像是招架迅猛的致命一击。

  “是奎恩,”艾勒里小声说,那只粗胳膊放下了。史密斯的金鱼眼在强光下一个劲地眨着,“只是弯进来看看而已,我的朋友。睡得挺好吧?”

  “嗯?”男人傻呆呆地问。

  “来吧,来吧,把睡意赶跑,从你的甜梦中走出来吧。”

  艾勒里把屋里的布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进来。不,这里只有一扇门,现在正开着的那一扇,像泽维尔的房间一样,通向配套的洗手间。

  “这是怎么回事?”史密斯瓮声瓮气地间,坐起来,“又出事啦?”

  “我们又有一位同伴去见造物主了。”艾勒里肃然作答,“杀气开始弥漫开来。”

  大下巴掉了下来:“又——又有人被——被杀了吗?”

  “泽维尔朋友。”艾勒里把手已放在门把上,“穿上衣服到隔壁来,你会看到警官和霍姆斯医生已在那里。待会儿见。”

  他很快退出,留下那个胖男人独自吞咽黎明的恐惧。

  艾勒里通过走廊往回走,没去看史密斯隔壁的那个房间,他知道那间屋子没人住。来到卡罗夫人的寝室门前,他试着开门。没有锁,他犹豫了一下,耸耸肩膀,还是进去了。

  他立刻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这里并没有预期的那种有节奏的呼吸声;根本就没有声音。奇怪!这位华盛顿来的贵妇人早晨三点居然不在床上?事实证明他再次想错了:这里并非人去屋空。她就在屋里,她坐在那边一个躺椅上,屏住呼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紧盯着溜进来的人影。

  他的脚碰在一件家具上,她尖叫起来……尖叫声令他头皮发麻,浑身刺痛,脊椎骨有一种瞬间断裂的感觉。

  “别叫!”他压低声音说,往前急走两步,“卡罗夫人!我是埃勒里·奎恩。看在上帝的份上,快别出这种声音。”

  她已经从躺椅上蹦起来。当艾勒里找到开关把灯打开时看到她缩着身子靠在最里面的一面墙上,把轻薄的晨衣紧紧裹在身上。

  从眼神看她已镇定下来,但仍把晨衣更紧地裹在苗条的身上:“你到我卧室里来干什么,奎恩先生?”她问道。

  艾勒里脸红了:“是啊——应该这么问。也难怪你要惊叫……顺便问一句,你在这个钟点起来干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奎恩先生……这么闷,我睡不着,但是你还没有……”

  艾勒里感觉自己像个傻瓜,皱着眉头向门口方向转过身去:“你看!我听到有人来救你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卡罗夫人……”

  “出了什么事?是谁在尖叫吗?”警官在门道里高声吆喝,然后他大步走进来,目光从艾勒里身上又转向卡罗夫人。双胞胎也从紧挨着的房门里把头探出。霍姆斯医生、福里斯特小姐、史密斯、泽维尔夫人、博恩斯、女管家——衣冠不整的程度各不相同——都挤在门口往里张望。

  艾勒里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咧嘴苦笑:“完全是我的错误,我潜入卡罗夫人的房间——但我向你们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歹意!她很自然地被吓了一跳,做出女性受惊时本能的反应。我敢说她把我当成图谋不轨的好色之徒了。”

  那些敌意地瞪视着他的目光再次让他羞愧难当,有些人的目光中还有怒气。

  “奎恩先生,”泽维尔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必须说,作为一位绅士,你的行为太奇怪了!”

  “我说,你们大家这是怎么啦、!”艾勒里恼火地叫道,“你们根本没弄明白。我的天呐!我……”

  福里斯特小姐很快地说:“当然。咱们还是别把事情复杂化,玛丽耶……你们两人都穿着衣服,你们俩还有警官,奎恩先生。又——又能出什么事呢?”

  “注意时间,”警官高声说,“既然你们大家都醒了,那我们最好告诉你们。正如福里斯特小姐所说,咱们还是不要让对我儿子道德与否的怀疑掩盖更重要的事实。他有时会做蠢事,但不是那种蠢事。奎恩先生是要来告诉你,卡罗夫人——在你睡觉时——又发生一起罪案。”

  “罪案!”

  “正是。”

  “一起谋——谋杀吗?”

  “他确实是被害死的。”

  大家的头开始慢慢移动,彼此打量,看少了哪张面孔。

  “马克?”泽维尔夫人嘶哑着嗓子说。

  “是的,马克。”警官肃然审视着众人,“他是在深夜的时候被毒死的,他没能说出他要说的话。我因为粗心而被同一凶手用氯仿麻醉了,是的,马克已不在人世了。”

  “马克死了?”泽维尔夫人还是用那嘶哑的声音痴呆呆地说,她突然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面色苍白的卡罗夫人浑身紧张,然后大步走向她的儿子,把他们搂在怀里。

  后半夜再无人入睡。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卧室也不愿再回去;像受到惊吓的野兽挤作一团,极细小的声音都能让人心惊肉跳。

  带着一种恶狠狠的满足感,艾勒里坚持让每个人都在他的陪同下到死者的屋里去看一眼尸体。他仔细观察每个人,但每个人的反应基本都一样。这是一群被吓坏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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