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H·列昂诺夫 > 车臣战火之谜 >  上一页    下一页


  “我们马上去动物园,”克里亚奇科说,“女儿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她认为她长大了。晚上我跟我亲爱的在家,也许到时候你来?”

  “有可能,玛丽亚晚上六点走,你知道的,我不去送她,导演会来带她去。晚一点我再挂电话。”

  玛丽亚从浴室出来,像往常一样整齐端庄,少女一样的腰身,高跟鞋,略施脂粉,漂亮而又显得有些陌生。她板起面孔看了古罗夫一眼,生怕他会做出轻浮的手势或说句讥讽的笑话。她走到酒柜跟前,问道:“你要威士忌还是伏特加?”

  “都行。”

  玛丽亚给古罗夫倒了一满杯,自己则往高脚杯里斟了一点。

  “为你干杯!”她举起酒杯。“我跟了你真是幸运,古罗夫。”

  “我心里明白是谁走运。”古罗夫端起杯子,鞠了一躬。“祝你成功。回来时别忘了打电话。”

  “当你的眼睛是这种神情时,我就明白我是怎样爱你。”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有别的神情呢?”

  “当你站在我身边又没看着我时,我觉得你很遥远,我一点也不关你的事,这时我对你是另一种态度。”

  “我能想象出来。”

  “不,你甚至想象不出。”玛丽亚微微一笑。

  电话铃响了,古罗夫想去接,可是玛丽亚说:“这是找我。”她拿起听筒答话,“喂!您好,请等一会儿。”她转身对古罗夫说,“有个中亚人找你。”

  “玛丽亚!”古罗夫生气了,“人家会听见的。”

  “我不在乎。他们把莫斯科挤满了,杀人,强奸,在公共汽车上搞爆炸!”

  “我是古罗夫。”侦探用手微微掩住听筒,说道。

  “你好,亲爱的列夫·伊凡诺维奇,”一个响亮的男中音答道,“告诉你的美人儿,沙尔瓦·达维多维奇·戈奇什维利不是中亚人,而是格鲁吉亚人,请代我向她问好。”

  “你好,公爵,请原谅我们这些不通情理的斯拉夫人,”古罗夫答道,“我在洗耳恭听。你最后一次帮了我多大的忙,我欠你多少情,我都念念不忘。”

  “干嘛说些难听的话,亲爱的?男人们可不计较谁帮了多少忙,他们靠友情生活,否则没法活下去。”

  “我很高兴你打电话来,谈正事吧,公爵。”

  “我有急事要见你。”

  “行,今晚六点以后我有空。”

  “这会儿才十二点呐,列夫·伊凡诺维奇。”公爵说。

  “噢,不错。”古罗夫看了玛丽亚一眼,“好吧,你上我这儿来,不过对不起,没什么招待你。”

  “干嘛说些难听的话,我有规定的饮食,酸牛奶我自己带来。三楼,左手边一家,对不对?”

  “完全正确,我等着。”古罗夫放下听筒。

  “我本想咱们俩一块儿吃顿午饭,”玛丽亚叹了一口气,随后抖抖蓬松秀美的卷发,笑了起来,“就像斯坦尼斯拉夫说的那样,命中注定,无可奈何。”

  “这话是我说的,斯坦尼斯拉夫不过是鹦鹉学舌。”

  “谁知道是你们谁说的,”玛丽亚往厨房走去,“真的没东西招待人家。饺子,干肉汁块儿,干酪,还有吃剩的香肠。这些东西咱们俩也过得去,招待格鲁吉亚人可不成。”

  “公爵会讨你喜欢的,这人性格刚强,脑子聪明,慷慨豪爽,”古罗夫哈哈一笑,“就是肚皮大,但他个子高大,肚皮也就不显眼了。”

  “那么你去商店买点肉或鸡,咱们在烤箱里烤一烤。你手上有钱吗?”

  “这未必行,”古罗夫犹疑地说,“沙尔瓦说了,他有规定的饮食,那就是说,他吃半只羊才够量,可是咱们用不着忙活。”密探笑了一笑,“我跟他说了,没什么款待他,公爵不喜欢听这话,他会带些又干又硬的面包来。”

  “这样做合适吗?他真的是个公爵?他到底是什么人?”

  “每个有钱的格鲁吉亚人都是公爵。沙尔瓦·戈奇什维利是在监狱里得到这个绰号的。他以前是个秘而不宣的百万富翁,自己办了个工厂……后来他坐了八年牢,出狱时成了一名驾轻就熟的刑事犯,成了黑社会的‘老大’。据说他当时主宰着加格拉,几乎整个格鲁吉亚的沿海地区。他手下的人跟莫斯科人吵了一架,公爵坐飞机到首都来要搞个清楚明白。年青人上了火,开了枪,留下几具尸体。我当时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工作,我们是侦查员……”

  古罗夫沉默了一会,耸了耸肩,略显惊讶地看了玛丽亚一眼。

  “一个人要是说他那一代人比当今一代人好,那就意味着这人开始衰老了。”

  “你是说你开始衰老了?”玛丽亚调皮地看了他一眼,“哟嗬,这倒挺有意思。”

  “这是事实,我开始唠唠叨叨了,”古罗夫答道。“生活在改变,我跟不上。罪犯变了,我还是按老规矩工作。说来谁也不相信,我一辈子没有插队去喝过一杯啤酒,没有拿过人家一卢布,在办公室里从来没有打过人,甚至说话也没有提高嗓音,没有说过话不兑现,没有骗过人,我这人可以送到博物馆当个展品。”

  “那么斯坦尼斯拉夫和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呢?”玛丽亚问道。

  “我可没说这样的人只剩下我一个,可是我们这一帮人正在消亡,就像猛犸一样。对新事物的到来应当心平气和,而不要开口咒驾。咱们这个星球上有多少种生活方式都变换了,可是地球并没有变得更糟,它只不过起了变化。”

  “咱们等的这位公爵是个刑事罪犯吗?他杀过人吗?”

  “我难道没有杀过人?”古罗夫苦笑了一下,“我虽然一直说我不首先开枪,可有的时候也得抢先,想活命呀。现在沙尔瓦是个正正当当的商人,跟许多政治家和正在‘清扫’车臣的将军相比,他的双手是完全清白的。沙尔瓦早就洗手不干了,不过,要是别人有时请他当中间人,调解犯罪团伙之间的冲突,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太有意思了!”玛丽亚叫道,“不过说真的,真叫人难为情,咱们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款侍这么一位客人呢?”

  有人按了一下门铃。古罗夫不慌不忙、但动作迅速地从抽屉里取出“瓦尔特”手枪,走到门口,边走边顺口说:“你到厨房去。”他看了看门上的“猫眼”,拉开铁门的门闩,把门打开,大声说道:“你好哇,公爵,请进!”

  “你好,亲爱的列夫·伊凡诺维奇。”沙尔瓦的身躯挡住了门口,他一步跨进门槛,伸出一双有力的手。

  古罗夫跟他握了握手,看着客人身后的那个年青小伙子。

  “司机,”沙尔瓦解释说,同时对小伙子点了点头:“吉维,把篮子拿进来。”

  司机向古罗夫鞠了一躬,拎进来两个用白色桌布盖着的大篮子和一桶一米长的紫红色玫瑰。古罗夫把门锁上,觉得浑身发软。客人明白主人的境况,叹了口气,摇了摇他那笨重的头。

  “看来你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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