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H·列昂诺夫 > 车臣战火之谜 >  上一页    下一页


  “玛丽亚,来见见客人!”古罗夫叫了一声,拎起两只沉重的篮子。

  公爵拿起装玫瑰的桶,跨进客厅,向迎面走来的玛丽亚鞠了一躬,把玫瑰放在她脚下的地板上,说道:“您好,玛丽亚,我叫沙尔瓦。”他用乌亮的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点头说道:“没错,列夫·伊凡诺维奇的女人就该是这个样。”

  古罗夫鼻子里哼了一声,把篮子拎进厨房,边走边问:“公爵,这儿有多少瓶酸牛奶?”

  “您好,公爵,很高兴认识您。”玛丽亚伸出手来。

  “祝你的家庭和睦安宁,女主人,”沙尔瓦小心翼翼地握了握玛丽亚的手,“聪明人说,美能拯救世界。聪明倒是聪明,可他说得不对,美能驱使男人拯救世界。”

  “我一生中收到许多鲜花,可是送我一桶玫瑰这还是头一次。谢谢您,公爵。”

  “我本想在路上停下来买个花瓶。”沙尔瓦拎起桶送进厨房,“可又一想,我本来就这个样儿,干嘛要故意装得更好一些?”

  “这么多东西往哪儿搁呢?”古罗夫一面取出篮子里的东西,一面喃喃说道。

  “列夫·伊凡诺维奇,请你从桌子跟前让开,我亲自把一切都准备好,让玛丽亚帮我摆好餐桌。你呢,把手枪从口袋里掏出来,别老想着拼命。”

  桌子上摆不下所有的盘子,有一些只好放在电炉边的台座上:兵豆拌青菜,特制羊肉,扁形面包,一大堆青菜,蜜饯糕,当然还有烤羊肉串,一瓶又一瓶波尔若米矿泉水和白兰地。

  “质量嘛,是莫斯科本地的,尽管我在市场上找人反复谈过,可东西是人家的,不是自己的。白兰地我负责,那是第比利斯运来的。”沙尔瓦环视了一下桌上的食品,给玛丽亚递过一把椅子,对古罗夫点点头说:“坐吧,列夫·伊凡诺维奇,你是主人,可是由我作东,因此请听我的。”

  “公爵,这些东西咱们一半也吃不了,是不是给我装一篮子,让我款待款待我的伙伴们。我六点钟乘飞机去外地,有工作任务。”玛丽亚两只手掌在大腿上摸了一下,说道。

  公爵点头表示同意。他用手指打开一瓶矿泉水,又把白兰地启了封,把酒杯斟满。

  “女人靠的是美貌,男人靠的是名誉和朋友。你们什么都不缺,但愿永远如此!谢谢你们接待了我,不过眼下我明白了,我来得不是时候。祝你们好运!”公爵干了一小杯,随即开始吃东西。

  他进餐时不用刀叉,而是用双手,但他吃得那样认真,不慌不忙,津津有味,使本来节食的玛丽亚也不由自主跟着他多吃一点。沙尔瓦擦了擦胡子,对玛丽亚微微一笑,把几个酒杯斟满。

  “女士,给我们讲几句吧。”

  “好的,”玛丽亚举起酒杯。“我这一生非常幸运。我的女友们抱怨说,男人没有了,都变坏了,烟消云散了。可是我很走运,我有一个百分之百的男人,他的缺点足以遮挡厄尔布鲁士山,让你视而不见,可是他的力量足以移走厄尔布鲁士山。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个幸福的女人。那么让我们为我周围的男人们干一杯。”

  沙尔瓦用他那双大手鼓了鼓掌。

  “玛丽亚,我一眼就看出你很聪明。可是这番祝酒词单凭聪明是讲不出来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放在玛丽亚面前。“需要帮助时打个电话。”

  “谢谢你,公爵!”玛丽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够了,我去收拾箱子,你们边喝边回忆童年吧。回忆青年时代对你们来说为时尚早,因为你们还年青。”

  “列夫·伊凡诺维奇,你的女人开枪时不用瞄准,每颗子弹都命中心脏。”沙尔瓦说着把酒喝干。

  “你说得不错,我惊讶的是我还活着。”古罗夫只沾了沾嘴唇。

  玛丽亚走出餐室。沙尔瓦往大高脚杯里斟满矿泉水,说道:“我倒想让玛丽亚听听咱们谈的事儿,可你是她男人,由你决定。”

  “你说吧,公爵,我要是觉得有必要,我会告诉玛丽亚。可是这也未必,在我的职务范围内,一个人只应当知道他必须知道的东西。”

  “那么好吧,由你决定。”公爵给自己斟了一点白兰地,也不祝酒便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胡子。“你知道有一辆公共汽车爆炸,死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孩子?”

  “电视和报纸把我们脑子里都灌满了。这是唯一一次抓住了罪犯的恐怖活动。侦破速度之快是创纪录的,已经开了庭,判了极刑,俄罗斯人都兴高采烈。”

  “那么你不高兴吗?”公爵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不呢?”古罗夫不慌不忙地说。“恐怖分子必须逮捕和审判,这次的判决我同意。不过我原则上反对死刑。”

  “你的眼神说明你这人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今天令我大动肝火的事太多了,逮捕和枪毙一个恐怖分子没法叫我激动。谁不知道有多少车巨人——女人和男人,还有孩子——死在这场战争中?!”

  “你怎么啦,是为这种报复行动辩护吗?”

  “决不是!”古罗夫本想把酒杯挪开,却端起来一饮而尽。“罪犯应当抓起来判刑,尤其是杀人犯,行了,公爵,谈正事儿吧。”

  “你是个粗人,列夫·伊凡诺维奇。”

  “我是直来直去,不谈我不喜欢谈的事。你来找我有事,那就说吧。该你跳你却胆怯了,公爵,只起跑不往前跳。可是你这样的体型不能跑久了,否则跳不成反而会跌交。”

  古罗夫对车臣的战争过分敏感。他对总统本来就持怀疑态度,后来总统再次当选,他也投了票,可是同总统许下的诺言相反,车臣的战事愈演愈烈,上校感到无可奈何。偏偏这时候来了这么个脑满肠肥的格鲁吉亚人,高谈阔论,用粗大的手指挖他那尚未封口的创伤。

  “你不喜欢我,我可以走。”公爵甚至把身子从桌边挪开了一点,两撇小胡子也垂下来,脸上一副气恼的神情。

  “你不能走,公爵!”古罗夫低声说,由于拖长了嗓音,显得有些嘶哑。“既然你上我这儿来,你就是别无办法了。你在电话里说事情很急,不能等到晚上。说吧。”

  “铁木尔没罪,可他却被判处枪决。”沙尔瓦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大手帕擦了擦脸。

  “铁木尔·扬季耶夫?”古罗夫耸了耸肩。“我不熟悉案情,但这并不重要。原则上我不排除法庭审判可能有误,因此我才反对极刑。这次审判中这一点也无关紧要。判决是有陪审团的法庭作出的,最高法院已经驳回上诉。案卷在特赦委员会那里,特赦机会等于零。总统决不会赦免全国家喻户晓的案件中的车臣恐怖分子。”

  “这我明白,”沙尔瓦点了点头,“可这娃娃没罪。”

  古罗夫的气已经消了,他用手抹掉脸上的汗,站起身来。

  “对不起,我去洗洗脸。”说着他走进浴室。

  背后传来玛丽亚高跟鞋的笃笃声。她看了古罗夫一眼,从小柜里默默取出瓦洛科金①,倒了几滴在杯子里,兑了些水。古罗夫喝了药,洗了脸,回到厨房里坐下,问道:

  【①一种舒张血管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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