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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不,安德烈,您没有错。现在我不得不讲些不愉快的事情,因此我想以‘你’相称呼。”

  “没关系。”戈洛文紧锁眉头。

  “为了使你更轻松地回答我。可以吗?好吧。卡敏斯卡娅的工作既不在秘书处,也不在计财处。阿娜斯塔霞是位有经验的训练有素的刑事侦查工作者。她和我在一个处工作。她在案发前几天就住进疗养院。这可是个极好的难得的机遇。她的观察力极其敏锐。她善于发现许多有意义的事,而最主要的是从中得出有意义的结论。我不相信她不愿意与你交换情报,请你坦白地说,安德烈,她提出过要帮助你吗?”

  “提出过。她说,如果能对您有帮助,将非常高兴……大概是这个意思。”

  “可你呢?你怎么回答她的?说谢谢了吗?”

  “没有。”

  “甚至连声‘谢谢’都不说。你真是个马大哈,老兄。你怎么想,她一定感到很委屈了?”

  “我没注意。但脸上毫无表情,这一点我发现了。”

  “真糟糕,但也还有希望。她在刑侦处工作,如果她对你难说出口,可以认定她也不会对别人说。也就是说,可以试一试运用她的作用。有楼层的平面图吗?”

  尤里认真地研究了五层楼的平面图,眼睛里流露出某种奇怪的感觉。

  “513号,双人间。”

  安德烈俯身看图表。

  “总的看来,是的。你看!房间的面积比右侧相邻的大,和左边的一样。在山谷疗养院,房间是对称排列的:两间单人间——两间双人间。”

  “谁和卡敏斯卡娅同住一层?”

  “她一个人住,没有同住的。”

  “左右邻居是什么人?”

  “右边是位可爱的老太婆,我们音乐学校资历颇深的钢琴教师瓦尔特,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左边是来自克拉马托尔斯克的一对夫妇,丈夫是工厂的总工程师,妻子是会计师。”

  “阿娜斯塔霞未必和克拉马托尔斯克的那对夫妇来往,”科罗特科夫边想边说,“老音乐家对卡敏斯卡娅倒是挺合适的伙伴。我们请她把我介绍给阿娜斯塔霞。”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听到有人敲门,立刻答应,微笑着去开门欢迎来访者。

  “您好,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您还记得我吗?我姓戈洛文。前两天我和您谈过话。”

  “您好,亲爱的,当然记得。而这位……”她向科罗特科夫点头致意,“是您的同事?”

  “对的,我叫尤里,也在刑事侦查部门工作。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我们对您有个请求,这请求不一般而且有些微妙,您知道,那个杀人案,这事很严重,所以我们非常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天啊!”老太婆哈哈大笑着说,“好长一段开场白,好像你们打算向我借钱似的。”

  “我们打算请您把尤里介绍给您的女邻居认识。”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掩饰不住吃惊的表情。

  “与娜斯佳吗?但为什么搞那么复杂呢?娜斯佳可是个非常好的人,心地善良又有礼貌。你们可以敲她的门,她不会把你们撵出来的。何必要通过我介绍呢?”

  “我已经说了,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这个请求很微妙。我们不想让你的邻居卡敏斯卡娅知道尤里在警察局工作。因此,需要一点神话色彩。这个神话的角色由您扮演。您介绍说尤里是您的学生或亲戚,反正什么人都可以,惟独不是警察。”

  老太婆拄着拐杖迟缓地坐下,先凝望着科罗特科夫,而后又看着戈洛文。

  “我是否应该这样理解你们,你们在某些地方怀疑娜斯佳?不然的话何必要乔装打扮呢?”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亲爱的,”安德烈把手合在胸前祈求说,“您不要逼迫我们吐露职业秘密。我也不能不自重。如果您不给我们介绍,我只好请您忘记我们的来访去找别人了。尽管……我老实承认,您的拒绝把一切都弄复杂了。您对尤里来说是最理想不过的人选,您与卡敏斯卡娅照常来往,你们的职业兴趣又风马牛不相及,您是音乐家,她是翻译家,因此就算说谎也无可非议,而且永远也不会被揭穿的。可是您对侦破案情却帮了大忙。”

  “好吧,我按你们的要求去做。你们把我推到十分尴尬的境地。我的邻居对我非常好。我还要说,她是个卓越的女性,聪慧,受过良好教育。可能你们不知道,她掌握五种欧洲语言,而且都运用自如。她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你们有根据怀疑她,那是你们的事,说到底是你们的工作。但我没有任何理由。我为欺骗她而感到非常非常难过。我已经76岁了,我的亲爱的,在这样的年龄要有充足的重要的原因才能欺骗一个比我小一倍的人。

  “你们设身处地地为我想想:我介绍您和娜斯佳认识,你们的关系以某种形式发展,您给她胡诌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她常到我这儿来,给我讲似乎是我的学生的一些事,谈她生活中的经历,而且还要说她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人。不过,她历来与人为善,如果她不喜欢你,也不会四处宣扬的。那么,我是个什么角色呢?随便吧,真是老糊涂了。我已经说过,我不拒绝你们,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把我推到什么境地。安德烈,您走吧,我们不再需要您。我和尤里好好想想,怎么演这出戏。”

  娜斯佳遵照医生的嘱咐,从清早就去做泥疗、按摩和游泳,午饭后打算去散步。隔壁房间通向阳台的门半开着。娜斯佳听到压低的谈话声音。就在她系旅游鞋带和围白丝中的时候,有个男的走上阳台,冲着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大声喊道:

  “算了,算了,列基娜伯母,你别唠叨了,我到阳台上吸烟就是了。噢,好冷啊!你这个伯母,好狠心哪!你就这么一个侄儿,想把他冻死不成。”

  娜斯佳手里拿着短上衣愣住了。是尤里!尤拉·科罗特科夫来了!他搞什么名堂?我怎么办呢?等着他这场戏的开场还是我去找他?

  娜斯佳还是决定等着。她认为尤里出现在阳台上不是表示邀请,而是提醒她在必要时注意自己的身份。既然等,就等着吧,娜斯佳想着便坦然地出去散步。

  会面安排在晚饭前。娜斯佳散步尽兴而归。尤拉·科罗特科夫被介绍为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的侄儿。娜斯佳露出毫无兴致的神情,甚至想尽快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晚饭后能请您去散步吗?”列基娜的侄儿彬彬有礼地问道。

  “谢谢,”娜斯佳不冷不热地回答说,“我今天已经散步了。”

  “那就去跳舞吧!您跳舞吗?”尤里令人厌烦地紧接着说。

  “不想跳,但现在流行的舞我都会跳。说实话,我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快乐而且往往让人感到很累,像人们作假时那样,但如果需要,我也能强迫自己去跳。我自己,娜斯佳·卡敏斯卡娅从不想跳。”

  说来娜斯佳也还走运。恰好达米尔没敲门就进了列基娜的房间。

  “我不妨碍你们吧?”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看女教师,又看看娜斯佳,同时故意不理会尤里。

  “正好!尤里,我很愿意和您去跳舞。这样吧,到我那儿去喝咖啡,就不吃饭了,然后去跳舞。我们不在这儿,好让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和达米尔·鲁特费拉赫马诺维奇谈话。”

  不等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和达米尔开口,娜斯佳狡黠地笑着,挽起科罗特科夫的手便走出去。听到门后说:

  “给你上了一课,达米尔。你不善于讨女人的喜欢,竟从你眼皮底下把人给带走了。”

  娜斯佳一进自己的房间,便推着科罗特科夫一起进了盥洗室,放声大笑,同时把脸紧贴在他的绒线衣上。他们笑够了之后才口到房间。娜斯佳打开热水器,悄声地问:

  “现在谈还是等到跳舞的时候?”

  “最好跳舞的时候,”尤里也小声地回答说,“现在要占领空间。你邻居的阳台门开着。你就讲讲你翻译的小说吧。详细点,添油加醋,让它更好笑些。”

  时间过得很慢,以至娜斯佳都想到大厅拨动时针,好让舞会快点开始。总共也不过要等一个小时多一点,但等起来却非常艰难。

  终于他们出现在舞池中间。他们拥抱着,伴着轰鸣的音乐,缓缓地移动着脚步。要是在其他场合,这种音乐会使他们心烦意乱,今天却成了他们的护卫天使。脸颊相互贴着,嘴唇对着舞伴的耳朵,娜斯佳·卡敏斯卡娅和尤拉·科罗特科夫不慌不忙地谈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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