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浅谈文本的深度耕犁
作者:黄宏武
纵观当前高中语文教学,在文本的解读上还是不容乐观的,存在着如下现象:
断章取义,不读文本。一老师上《人生的境界》,在粗粗介绍了人生的四个境界后,要求学生举一些实例谈谈对这四个境界的理解,课堂气氛甚是热闹,学生发言此起彼伏,直到下课铃响起还意犹未尽,可是对文章中大量的文段却只字未提。
蜻蜓点水,浅读文本。一老师上汪曾祺的《金岳霖先生》,学生找到了文眼“有趣”后,围绕这一文眼大谈金岳霖先生的样子、生活、教学等方面的有趣之处,初听教学重点突出,线索分明,然而仔细一想,难道汪曾祺先生仅仅是为写金岳霖先生的有趣而写这篇文章的吗?不全是这样吧?!
知难而退,怯读文本。有老师执教劳伦斯的《鸟啼》,用大半节课来学习前面五个小节写的“严寒过后,春天来临,鸟儿啼鸣”,抓住鸟啼的变化深入理解词语,颇有语文味,而对文章重点“作者对生与死的思考和对生命神奇的由衷赞美”则轻描淡写,难怪学生在上完课离开座位时说“还是不懂课文”。
这些解读文本未能到位的现象被称为“失位”。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固然很多,但与当下语文课偏重形式的“时尚”关系似乎不小。许多老师把精力放在课堂教学的导语结语上,放在课堂结构的“摇曳多姿”上,放在教学过程的亮点“噱头”上,放在教学媒介的精彩纷呈上,等等,而忽视了对文本内涵的探寻、文本本质的挖掘。少说为宜已经成为不少教师解读文本的一种主张。
忽视文本,特别是忽视文本的深度解读,将会造成学生阅读能力的“滞长”。文本解读的过程是教师为学生开辟登山的盘山道的过程,文本解读出现了问题,会让学生的攀登增加难度,课堂教学中就会出现思考不到位、缠绕不清、蜻蜓点水或是走马观花等现象,课堂教学的效率自然低下。长此以往,学生对文本的感知就只能停留于浅显的层次,阅读能力存在欠缺,继而导致语文素养的整体下降。李海林教授认为,“一堂语文课的效率高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思维沟通和语言交流的广度、深度和效度”{1},而这些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教师解读文本的深度。
“新课标”强调指出:“阅读教学是教师、学生、文本之间对话的过程。”它包含着两层含义:一指阅读是读者与文本的主体间对话的过程;二指教学是教师与学生以及学生与学生的对话过程。无论是阅读还是教学都是建立在以文本话题为内容的基础之上的。因此,文本才是对话的核心,对话的依据。只有以文本本质为内容的对话,才是最深刻、最有效的对话。亚斯贝尔斯认为“所谓教育,不过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的灵肉交流活动”,语文教育这种灵肉交流活动的媒介主要就是文本。在教学实践中,教师只有积极地深入文本,钻研文本,开掘文本的意蕴,充分地发挥文本的优势,引导学生对文本进行意义的探寻、理解与感悟,利用“作品意义的不确定性和意义空白促使读者去寻找作品的意义”{2},领悟作品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使学生在文本的阅读中,实现与作者的心灵对话,从中感受文本的语言,接受文本的浸润,进而掌握语言规律,习得语文素养,形成语文能力,完善个性品质及提升审美情趣。因而,在对文本意义的探寻中,只有深入地阅读和感受文本才能使文本“实现由无生气的意义痕迹向有生气的意义的转换”{3},才能使文本有着现实的意义及审美的存在。孙绍振老师在《微观分析个案研究》中有这样一段话:“数理化英教师的解释,往往是现成的,全世界公认的,而语文教师,却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作独特的领悟、探索和发现。不能胜任这样任务的人,有一种办法,就是蒙混,把人家的已知当做未知,视其未知如不存在,反复在文本以外打游击,将人所共知的、现成的、无需理解力的、没有生命的知识反复唠叨,甚至人为地制造难点,自我迷惑,愚弄学生。这样的教师白白辜负了自己的生命,也在白白浪费学生的生命。”{4}方智范先生也说:“对广大语文教师来说,回归语文,练好内功,尽可能正确、到位地理解和把握文本,这是一道‘铁门槛’。”{5}从这个意义上讲,文本解读是语文教师生存方式的风向标,是“安身立命”之道。
那么,怎样进行文本的深度耕犁呢?
整体观照,把握文本的内涵。阅读过程是对文本的解读过程,如果就某一方面深入文本,或抽取文本的一方面进行生硬的理解与感悟,就会造成断章取义和文本肢解。托尔斯泰在《艺术论》中指出,各类文章和艺术作品的主要特征是“形式和内容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以表达艺术家所体验过的感情”。因此,对文本的解读要树立整体观照的理念。所谓整体观照就是对文本的解读要从文本的有机整体出发,目有全牛,把文本当做一个整体来考察,把握文本的营造系统,形成对文本“外形”(指文本的语言构成)与“内实”(指文本的内容思想)的全面理解。
拿《人生的境界》来说,作者冯友兰被西方哲学界称为中国哲学的代表,他在文章中花大量篇幅陈述人生的四种境界,意在说明中国哲学的优点和长处;但本文并不仅仅是为了介绍四种人生境界,而且是为下文与西方哲学作比较提供一个感性的依据。以柏拉图为代表的西方哲学认为“肉体是灵魂的监狱”,欲得到最高的境界,须脱离尘罗世网,须脱离社会中一般人所具有的、所普遍有的生活,甚至脱离“生”。而作者明确提出“中国的圣人是既入世又出世的”,有道德境界、天地境界的人,是最理想的,同时又是最现实主义的,是内圣外王的,因而,“未来的哲学是既入世又出世的,在这方面,中国哲学可能有所贡献”。至此,文本的真正内涵才昭然而出:这位中国哲学的代表人物正是在竭力“推销”中国哲学,用并不深奥的文字为中国哲学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
深度挖掘,提升文本的价值。有些文本,粗看似乎浅显易懂,没有什么语言特色。面对这种文章,我们往往会说:“唉,没什么好教的。”实际上,不是没什么好教,也不是没什么好学,而是我们缺乏对文本的深度解读。文本的魅力在于其表面现象之下“必有”某种深层意义,这种深层意义甚至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话语源泉。杰姆逊说:“文学中的深度就是和解释密不可分,似乎永远也解释不完。”{6}所以,文本需要精耕细作,需要“细读”(这里的“细读”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英美新批评派的Close reading)。
何等程度才算对文本的解读有深度?一般理解是,能使读者与作者一道经历一段生命的历程。因为文本是作者按照自己的价值取向所创作的语言文字,是作者生命历程中的一次刻骨铭心的震撼,作者要通过这些语言文字将自己这次刻骨铭心的震撼所感悟到的东西告诉读者,希望读者生发出与自己同样的爱、恨、情、仇。要与作者一道经历一段生命的历程至少需做到两点:一是走进主人公的内心,与文本中的主人公同苦同甜、同悲同乐,读文时没了自我,自己就是文本中的主人公;二是与作者产生共鸣,颂作者之所颂,爱作者之所爱,恨作者之所恨,悟作者之所悟。正如曹明海在《当代文本解读观的变革》中所说:“深度的解读体验,不但是情感的宣泄,而且是灵魂的唤醒,是生命的超越。因为当读者在文本解读中体验到作家的生命意识和情感激流而心醉神迷之时,就会顿然形成一个生命进入另一个生命的主体情感传导活动,使文本成为一种活感性的创生和表达,造成解读主体的灵魂的内在震荡和剧烈的感情冲击,或给读者带来生命价值信念的苏醒,使震荡的心灵连带着整个生命获得更新和再生;或造就读者的新的思维秩序和感知方式,从而以一种新的方式去观照世界,获得一种新的认识与评价人生意义的标准。毋庸置疑,这就是一种通过体验而达到心灵和人格启迪效应的文本解读过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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