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体认鲁迅,因“人”到“文”

作者:张 悦

爱给予失去父亲的青年时期的鲁迅心灵深处的温暖,在藤野如炬的目光中,鲁迅读到了深沉、温暖的情感,这是失去父亲多年的鲁迅对父爱的呼唤与期盼——这个异国他乡的中年男子的爱以一种含蓄而实在的方式成为飘零在外的鲁迅的情感港湾。我们在解读《藤野先生》时,一定要把握内在的情感线索,不仅关注藤野,还要关注在叙述着藤野故事的那个已到中年的枯瘦学者,去吟咏他安放在字里行间的感恩情结,《藤野先生》实际上就是鲁迅以情感形式对身外世界的评价判断,它也许不仅仅是对藤野的具体情感,更是表现出了鲁迅创作的感情倾向,这种感情倾向溶解在具体可感的文字中,以不经意的方式遍布于文本的整体结构,进入鉴赏者的视野……散文旨归于“情”,放弃“情感”,也就放弃了散文的唯美。
  再看小说,鲁迅的小说充满了一种超越文学的苍凉之感。小说中的人物或喜或悲大起大落的人生,往往有鲁迅独到而深沉的主题蕴藉。教小说,要以人物为主要内容。《故乡》中充满了鲁迅的忧患意识和悲悯情结,他之所以关注像闰土这样的小人物,实际上是对被侮辱、被损害、被吞噬的人寄予了深切的同情,是想将黑暗中国的残酷现状撕破了给人看。二十多年前的两个少年,虽说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小短工,却全然没有什么隔阂,他们一块儿捕鸟嬉戏,说些稀奇古怪的趣事。二十多年后的聚首。一声冷冰冰的让人直掉到冰窟窿里去的“老爷”却将本应向灯夜话的朋友隔成了两个迥异的世界,这中间隔着的是推不倒的大山,填不尽的大海。这个“老爷”凸现了小说的思想蕴涵:悲哀那人与人之间的隔膜。鲁迅将对冷峻现实的理性思索和对隔膜深重的人际关系的无限凄怆全都化成了中年闰土这一声惨兮兮的“老爷”的呼唤。写作《故乡》的过程,应该是鲁迅一次寻梦的过程,是一次痛苦的心灵之旅,原先美好的东西在时间里丢失了,但执著的鲁迅愿意相信将来一定能重拾人际交往中一切源于平等与人格尊重的美好关系,就像少年时的“我”与闰土,在没有任何障壁的交往中实现精神的对话。《药》表面上看写的是辛亥革命题材,骨子里痛贬的却是庸众的愚昧:一群拥有健康体魄却只有麻木灵魂的国人,他们急需精神的疗救,他们急需被唤醒,他们急需发出破毁封建铁屋子的呐喊。这里寄托了鲁迅“立人”的理想。《药》这篇文章中,可圈可点的小说要素举不胜举,如果不加以取舍,很难安排教学结构,也无法实现鲁迅小说的教学实效。如果以人物为教学重点,就可以直接从小说第三部分“谈药”切入。再谈谈《祝福》的教学内容,一般教师喜欢将小说开头与结尾的环境描写作为教学重点,笔者不以为然。鲁迅依托祥林嫂的一生展现的是中国妇女的悲剧人生。祥林嫂应该始终处于整个教学过程的中心位置,可以将祥林嫂的肖像描写以时间顺序列一个表格,以表现其命运的坎坷;也可以用复述故事的方式安排教学内容。人物是小说的灵魂,鲁迅笔下的人物都是高度概括提炼了的,如果舍弃人物而旁及其他,不仅悖逆其创作初衷,也不符合小说教学的通行原则。
  最后谈杂文。鲁迅先生在杂文中将汉语的表意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并表现出充满艺术魅力的机巧。无论是针砭时事还是直陈观点。都洋溢着鲁迅式的伟美风格。“文学风格。就是物态化了的文学作品的外在‘独创性’标志”。鲁迅杂文的独创性首先表现在作品的言语形式上,杂文创作充分展示了作为思想家的鲁迅的文学创造性,他在文字驾驭上的轻车熟路是其他作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因此。杂文教学内容应将重点放在语言的表现力上,通过揣摩语言搭建一座通向鲁迅思想高度的大桥。如择取《拿来主义》的第8—10段,可以从开掘语言的表现力人手,做好“宅子”文章——文中依次出现了“大宅子”“宅子”“新宅子”等词语。教师可以利用它们的信息含量,有效地组织这个部分的教学。
  择取不同的教学内容。可以实现文体内在的逻辑顺序。兼顾文体本身的特征,最重要的是考虑鲁迅先生的思想蕴藉,若将“人”放逐出课堂,对“文”的读解就失去了意义。散文择取“情感”,小说选择“人物”,杂文瞄准“语言”,从不同角度开掘鲁迅文本的语文意义,使学生在鲁迅的文学世界里获得情感与思维的双重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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