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前方》的另一种读法
作者:秦晓华
三、两点必要的补充
1.关于悲悯与悲观的区别。悲悯是一种情怀,悲观是一种态度;悲悯是外向的,是对他人处境的感同身受,是对他人的同情、体恤与怜悯;悲观是内向的,是对自己欲望无法满足的失落感。显然,作者在《前方》一文中表现出的是悲悯而不是悲观。现代社会,人的生活节奏犹如广告片一般快速切换,人的生活成了一堆随意浮现的碎片和偶然掠过的风景。当众孤独,成为一种时代病患。作者与那位托腮凝思的旅人素昧平生,而情感相通,这种人性的温情从文字背后直抵我们的心灵,这正是悲悯的力量。《前方》中对人生做过这样一种描述:“人生实质上是一场苦旅”;有意思的是叔本华在《生存空虚说》中也有类似表达:“人的生存就是一场痛苦的斗争,生命的每一秒钟都在为抵抗死亡而斗争,而这是一种注定要失败的斗争”。“苦旅”和“苦斗”看似差不多,情感的内核却是迥异的。旅,重在过程,重在自我感受的咀嚼;斗,重在结果,重在击倒对方的快意。苦旅,氤氲的是苦涩的人生况味;苦斗,充斥的是紧张缠斗下落败的痛苦。显然,“苦旅”关注的是人的生存情境与况味,与悲悯的情怀毗邻;“苦斗”关注的是人的生而注定的悲惨结局,与悲观的态度相近。不妨让学生在这种比较的视野中感受《前方》一文的悲悯情怀。
《前方》一文适不适合高一学生学习,这的确是个问题。我早就感慨过语文教材编写的“奇语喧哗”,杨绛的《老王》同时出现在初中和高中教材,这是我前段时间在教学实际中遇到的尴尬。当时便有一种疑惑:杨绛的这篇文章语言上确实可谓浅显易懂,但题旨的深刻性殊非一般人可解,两个因为特定历史原因被边缘化了的人之间的守望相助所折射出的人性之美,初中的孩子怎么可能理解?但转念一想,教材无非是个例子,关键还在于怎么教。例如《老王》,面对初中生完全没有必要把题旨挖掘得那么深;反过来讲,面对高中生教授《前方》,只谈所谓家园之思,又显然深度不够,高中生已有了一定的思辨能力,也渴望对人生的意义有更多的了解,适当地拓展他们的思维深度,我认为是必要的。学会悲悯,这是我教授本课时的重要目标。
2.关于对不确定性的理解。前文说作者认为对不确定性的追求使人们对生活产生了幻想,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不确定性的否定。实际上,在家或回家追求的是确定性,而对确定性的追求显然会阻碍对意义的探索。不确定性才是使人发挥其力量的真正条件,正是因为对不确定性的追求才催生了人离家的欲望,使他们行动,使他们追寻,通过“生产性的生活”(弗洛姆语,指不断活动和努力,在生存法则限定的范围内,充分发展自己的力量。不断困惑,不断好奇,不断提出问题,直到成为自己)赋予自己的生命以意义。要让学生明白,究其本质,很难说生命有何种意义,生命的意义往往是我们自己赋予它的。生命的结局是注定的,但生命的过程则千差万别。从这个角度讲,人生的意义是由过程决定的,而非结果。于是,想起了命运三女神中的Skuld(未来女神,指引前方的人)。她性格乖戾,常常把快要完工的手工作品撕得粉碎,抛在空中随风飘散;而且通常神秘地罩在面网里,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人说,多么残酷,命运无常;我说,多么善良,她把可能性留给了人类自己。对《前方》的解读也应该是一个自我赋予其意义的过程,学生的生活经验不同,阅读史不同,悟性不同,其阅读理解的层次必然也有差异;就如同那张照片给了作者一个思考的触发点一样,这篇文章也无非是给学生提供了一个思考人生的支点。
(江苏省徐州高级中学 221009)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