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3期

西方经济学在中国的早期传播

作者:梁 捷

特最为推崇小穆勒的学问,丁韪良同样推崇福西特,称他这本《富国策》的写作水平犹在亚当·斯密《国富论》之上(丁韪良将斯密的《国富论》译为《邦国财用论》),比后者更为详尽完备。故而《凡例》中称此书“旁逮格致之新学,并专以开发智巧为富国之上策,而不外乎智者强之义”。所以,此书所讨论的理论“为西国之新学,近代最重之,其义在使民足衣足食也”。
  丁韪良认为,“天地之大德在好生。圣人之大业在富有。发政之治。以足食聚人之术日丰财。生之者众。沛然讫于四海。用之以礼。浩乎式于九围。此法思德所以有富国策一书”。
  《富国策》一开始就和儒家思想紧密结合在一起。丁韪良特地补充解释说,“富国策虽旨在广发财源,而未尝遗乎仁义。缘若绝仁弃义,则无论再有何策?终难利国矣。”所以这里的“富国策”绝不是单纯追求财富的增加。比如译者以重商主义为批判对象,认为过去“非金银不富”而单纯追求财富的思想大谬不然,直到斯密氏一出才一扫不实之说。“是故富国策之学,不独言日进富强之理,亦以明不进不退,及不进而退之故焉”。
  总的来看,富国策可以被看作讲求中庸、讲求均衡的全面考究一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论。书中提到,“富国策所论述者,乃生、财、用、货、殖、交、易之道。昔斯密氏首创是学,名其书日邦国财用论。其实此学所论财用。固合民生国计而名其书日邦国财用论”。编译者谨慎地叙述西方经济思想和制度,想把它完美地嵌入到传统文化中去。
  《富国策》一书出版以后,影响颇大,一下子引发了其他一些传教士翻译经济学著作的热情。比如,1886年海关总税务司署出版了艾约瑟(J.Edkins)翻译威廉·杰文斯1878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人门》(Primer of Political Economy)的译本,题名为《富国养民策》。1889年,英人布莱德著、傅兰雅(John Fryer)口译的《保富述要》也出版了。这些书的质量都不错,但影响却不及丁译法思德《富国策》。
  虽然《富国策》一书在中国影响很大,在很多学者的论著中也能看出《富国策》对他们的影响,但多数通晓西学的学者还是坚持根本,坚持从中国自己的文化传统和经历的现实问题出发,有选择地吸收《富国策》思想。以郑观应为例,他有三部公认的代表作,按照时间顺序分别是《救时揭要》(1862年),《易言》(1880年)和《盛世危言》(1894年)。这三部书关切的问题从现实问题(如澳门贩卖猪仔)转移到盐务、开矿、治河等传统经济范畴,再转移到国债、商务、银行等现代经济学范畴,表明郑观应对西方经济学的逐步接受,但他的主旨终究是“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王韬的出发点亦与他类似,王韬曾说,“中国,天下之总邦也,不独为文字之始祖,即礼乐制度、天算器艺,无不由中国而流传及外”。即使西方经济学有值得借鉴之处,那我们也要记得“天下之道,一而已矣,夫岂有二哉!”
  随着西方经济学的普及,中国学者对它的认同也逐渐加深,不再横加指责。梁启超在《读西学书法》中就对《富国策》给予较高评价。1903年美华书馆出版的《中国学塾会书目》中也评价此书“繁简得中,说理清楚”,可当教科书使用。
  另一位传统学者陈炽对此说不以为然。1896年,陈炽写了《续富国策》,主要阐发传统文化中的经济思想。他所续的不是法思德的《富国策》,而更像斯密的《国富论》。他自称不能接受西方的经济理论,却必须关注经济问题,故而“为救中国之贫弱而作也”。不过。稍晚的严复同样批评了陈炽,他称陈著“纰缪层出,开卷即见”。
  到了十九世纪后期,随着《万国公报》崛起。更多的经济学知识得到传播,这时的知识传播质量已经大有提高了。
  
  (本文编辑:朱 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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